第026章 山雨欲来(2/2)
一个还穿着破棉袄的汉子靠在一间铺子前面的柱子上嘴里含根草棍子不知道在含含糊糊地哼着些什么。他戴一顶皮瓦的旧帽子深深地把眉眼都藏住。从中午开始这个汉子已经在南市从这里晃到那里从那里晃到这里。最后才在和宏远帽子铺门口停下就像京城里最常见的闲人汉子一样。
突然那汉子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有些不耐烦地掉过头来。就见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青年人满脸堆笑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两根三炮台香烟:“兄弟对不住借个火。”
那汉子从那青年人手里拿过香烟把他一扯两人就钻进了一个背街的小胡同。那汉子把帽子摘了下来正是已经待在北京好久的陈思:“***说好是两点怎么两点一刻才到?”
那青年一口南方的口音警惕地左右看看:“昨天才在联络点看到你们留的消息。北京城我路也不熟悉所以到得迟了一些白处长呢?”
陈思有些不高兴低声地骂了一句:“南边儿怎么尽派这些二百五过来?你和我联络没事打听白处长做什么?”那青年被他骂得一脸惶恐。陈思现在已经挂了中校的肩章阶级比他高多了他也只有低头听着。
陈思从棉袄卷边底下掏出一个纸卷塞在那青年的口袋里:“收好了。等会儿无人处看过记牢之后吞进肚子里。里面是北军最近调动的情报还有未来的一些人事变动。千万别记岔了!这些都是不方便到电报局里面电报的东西可明白了?要不要我说第二遍?”
青年笑笑:“请您放心我也是受过训练的。师长交代了北方关于人事调动的情报最重要。最好都能在之前搞到……”
陈思推了他一把:“好了!快去办好你的差事吧!回去告诉情报处下次派些认识北京路的不说南方话的人来!”那青年被陈思作了几句也只能不说话他又看看左右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钱来塞在陈思手里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那青年走远陈思把帽子合在头上又掂掂手里那包钱估计全是十元的大额光复票这一包也该有二三万元了。他把钱揣在怀里从另外一个方向又兜到南市晃了好半天才离开。
他和白斯文已经在北京城扎下根来了。他们在那次夺宫之变失败之后躲在暗处的陈思用手枪打死了隆裕皇太后。在他看来只要能给袁世凯添麻烦都算是在完成师长交代的任务。至于死的是谁根本不重要。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秘密联络一些禁卫军流散的军官成立了一个复辟组织。白斯文还隐隐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之一和大连青岛天津还有满蒙的遗老遗少们都有联系据说还很有些外国势力牵扯在里面。
陈思那一枪让袁世凯和清朝遗老们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深仇。
做什么工作对陈思来说都不要紧。只要是师长交代的任务他想办法也要完成。现在北京城第九师的情报人员他们这一线就他和白斯文两个人。白斯文负责利用旗人在京城千丝万缕的关系打探情报而他就是负责联络。
虽然他已经很习惯这种秘密工作了但是有时站在北京的天空下他还是会突然很怀念当年在津浦路上自己穿着军装行军、战斗的日子。
这次陈思他们带给第九师的情报就是现在苏州的前任江苏都督程德全已经向袁世凯输诚。而袁世凯也很快将解除庄蕴宽的职务以程德全接任苏督解除在江苏雨辰和庄蕴宽隐隐联合的态势。在他的背后埋下一个可能爆的隐患。而同时也准备闪电解除上海都督陈其美的职务以北方控制的海军装运一个混成旅登6上海强行接收迫陈其美到北京就职彻底断了雨辰的后路并将上海和苏南的财赋之地掌握在手中。
同时由于安徽现在是全国唯一没有都督的省份。袁世凯将安排倪嗣冲为安徽都督毅军大将赵倜为安徽军务会办率毅军大举入皖。借着中央政府的明令看雨辰敢不敢动手。如果动手的话那雨辰一个破坏中央政府政令、破坏和平的罪名就坐实了。在这个全国人心思定的时候看他如何圆场。
这些人事变动仅仅是袁世凯布置收拾雨辰的开始。
“新田兄该你落子啦。”杨度在自己宅子的花园里气定神闲地拈着一颗白子等着坐在他对面的雷奋下棋。这个庭院原来是清朝肃亲王的府邸夺宫之变后这些前清亲贵都纷纷贱价变卖了京中的产业搬到天津大连青岛的租界去了。这个花了很多心思整治出来的宅子就被袁世凯买下来送给了杨度。他对手下人在钱财上可是从来都不小气。这个也算是安慰杨度没有在中央得官的意思吧。
雷奋已经没有了在南京时那种颓废潦倒的模样。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头也梳理得整齐。只是气色还是像大病初愈一样有些憔悴。
他仔细看了棋盘一眼叹了口气投子认输。
“皙子兄是国手啊兄弟已经是连战连败。以后在这棋盘上已经不敢自高自大啦。”
杨度哈哈大笑随手将棋子搅乱:“我算什么国手!远的不说段芝泉的大公子段宏业年纪轻轻但是已经不愧国手的称号了。我们两个心思太过浮躁下棋其实是半斤八两。不过新田兄今天心神不属才受小挫罢啦。”
看杨度在那里笑得爽朗雷奋也勉强一笑:“兄弟蒙张季老推荐皙子老兄收留在府上已经很有些日子了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自顾岁数也颇不年轻还是一事无成难免自伤啊。”
杨度看看他:“新田何出此言?你对南方的了解我是很佩服的。这次上给总统的条陈就很采取了一些新田的意见这些我都给总统说了。他也很赏识来日新田必有大用这点我是可以拍胸脯的。”
雷奋苦笑了一下:“皙子兄现在兄弟已经是恍然大悟。我们这些谋士一流的平日里恃才傲物总以为天下尽在我们指掌之中。其实还不是要依附有实力的人物才能因人成事。那些有势力的人物成了事也是不会把大权交到咱们这类人手中的。什么做官财的兄弟已经是不想啦。只是南方受那小儿的屈辱之仇那是非报不可。”
他在那里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却没看到杨度听到他的话之后神色连连变了几下。
雷奋最后有些奇怪地问:“皙子兄撤庄蕴宽而易程德全夺取上海毅军入皖这些条**都采纳了。怎么表何燧为皖北镇守使、陈山河为徐海镇守使的建议总统他没有采纳?这可是离间雨辰部下的好办法啊。纵然无效对我也毫无损失啊。”
杨度沉默了半晌似乎还在琢磨雷奋前面的话最后才淡淡笑道:“新田毕竟是才从南方过来所以随口就保举那些人了。若是你们南方政府还在举何燧和陈山河而离间雨辰部军心那是用得着的。毕竟何陈二人也是民党人物嘛!对于总统来说这样就不成了。去一雨辰而起之何陈二人。何燧据说又是非常死心塌地的民党拥护者总统如何能用得他们?所以打定的还是慢慢在四周剪其羽翼最后再靠咱们的实力压其崩溃的主意。下次这种话你要注意了还是少说为妙。”
他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以前咱们也用了不少办法来对付雨辰他或软或硬地都一一巧妙化解。这次咱们是铁了心思要对付他啦我倒是很想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新花样来?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和这样的人斗智斗力哪怕不做官都有意思得很……新田兄你倒是看看。我和他是谁胜谁负?”
从1912年的4月份开始袁世凯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开始为未来逐渐收拾民党势力盘踞的各省而开始布置棋子。雨辰作为南方现在最大的实力派自然是当其冲。除了在中央有他的幕僚在出谋划策在和雨辰势力交界的各地方对他强大的实力都打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山东和河南的北军就不用说了。
哪怕是在南方比如浙江方面就对雨辰让粤军姚雨平师就食皖南就感到非常不安。在他们看来安徽这个无主之地应该有浙军的一口羹。浙军有两个很强的师都是并肩不相上下的必须要有一个师外出展。被雨辰看做是自己势力范围的皖南既是浙江门户又非常富庶。浙军久矣想动这里的心思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罢了。
这一切的山雨欲来都等着被1912年4月才了一笔大财的雨辰应付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