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潇湘风雨扬州路（1/2）

话说那林黛玉猛然得到了父亲病重消息，几乎没晕死过去，强忍悲痛，外祖母帮衬下打点了行装，跟了琏二表哥匆匆赶回扬州。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江南却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似乎又带点雪，伴着烈风，那岸边渐行渐远衰草，看着别有一种苍凉感觉。

想自己来那京城只不过一两年光景，父亲身子便撑不住了，也不知此去又将如何？

大丫鬟紫鹃站林黛玉身后，手里拿着一件黛青色大氅，轻轻披了姑娘身上，悄声说道：“姑娘，外面风冷，还是进船舱里吧。”

黛玉拭了拭眼角清泪，“紫鹃，去叫人告诉琏二哥一声，看看能不能叫船夫再一点。”紫鹃听罢，慢慢扶了黛玉转身进船舱，“姑娘，二爷说了，咱们明日里就能到了扬州，你放宽心，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

“紫鹃，我当年应了父亲话，去了外祖母家，看来是错了，儿不能老父身边孝，实属是大不孝，父亲要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黛玉一边用丝帕抹着眼泪，一边怅然道。

紫鹃无法，少不得又劝解了几句，服侍了姑娘躺了床榻上，悄声走出了船舱。

黛玉原本从扬州带来小丫鬟雪雁正坐外间，借着外面透进来光，专心致志绣着兰。一看是紫鹃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让着座。说起来，雪雁虽说是从家里带来，却并不是黛玉贴心丫头，反倒是贾母赏赐原本只是二等丫环鹦哥成了一等一得意之人。现如今，鹦哥已成了紫鹃，这紫鹃一家子借着女儿光，也贾府下人堆儿里占了一席之地。

紫鹃此次来扬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还记得来时路上，娘对自己嘱托，自己已经是林姑娘人了，必定就要跟着姑娘一辈子，此去扬州，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林老爷若是没了，林家已经没了什么人，姑娘自然是要回贾府，但若是林老爷只是托了生病为借口，不叫他们家姑娘再回京城了，自己岂不是要一辈子呆了扬州？

不是紫鹃一家子咒林老爷，实是骨肉亲情，各家都难以割舍。

雪雁从桌上倒了清茶，款款走到紫鹃身边，“姐姐，喝茶。”说完，也一边脚凳上坐了下来。“姑娘已经休息了？”

紫鹃显得有些心不焉，听了雪雁话，良久才回过神来。放下了粉瓷茶碗，“雪雁，我问你，林姑娘家扬州还有什么亲眷吗？”

“亲眷？”雪雁低头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从林家出来时候还太小，已经不大记得了，但是这几年听王嬷嬷意思，老家是没人了。老爷一向清廉，也没什么亲戚走动，就怕他们打着老爷名头外面作威作福。”

“是这样啊！”紫鹃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放心追问道，“姑娘曾说，自己祖籍其实是姑苏，难道姑苏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亲戚往来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紫鹃姐姐知道，我是从小买进林府，就是自己老子娘是什么样都已经不记得了，对林家这些亲戚了解也少，要不姐姐去问问王嬷嬷去？”雪雁顺手指了指黛**母王嬷嬷船舱。

这王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儿越发懒散，一上了船便躺自己船舱里，推说自己头晕厉害，把林姑娘扔给了几个小丫鬟去服侍。

倒不是王嬷嬷奴大欺主，而是年纪大了，再加上贾府这些年所见所闻，心思便慢慢活泛了。贾府里有些脸面奴才哪个是不身家颇丰？不要说是那些大管家了，就是太太身边陪房，那都是人人巴结。可是看看自己，孤零零从扬州来到了京城，丈夫早亡，就剩下了儿子和叔叔婶子过活。这一算来，已经是有两个年头没见到儿子了。

可是，若不跟着姑娘，老爷也不能重用他们家王福，现她儿子能认字，会打算盘，长得憨厚老实，大好前途那里等着呢！所以，这次回扬州，自己说什么也要求了老爷，让自己留老家，跟着儿子享享清福。不是自己不想着姑娘，而是女孩子大了，哪用得着自己这个老家伙看着呢！

此时王嬷嬷已经下意识认为，自己这些年为了姑娘付出太多太多，就是老爷善待自己儿子王福，那也是理所应当！

可见，人心善变，说不定那原本紧守本分人，突然间就成了落井下石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