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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杀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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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想容闻声赶来时,犹见梵溟轩与段成二人笑得满地打滚,舱中到处都是散乱的棋子。

第二日午间,梵溟轩与水柔清摆开战局。说好一局定胜负,猜枚后梵溟轩执红先行。

象棋中执先优势极大,水柔清起手时尚是小心翼翼,惟恐段成给梵溟轩教了什么欺着。走了几步,见梵溟轩中规中矩、见招应招完全一副生手的样子,执先的优势荡然无存,不免轻敌起来,只道必会赢得这一局,口中说笑不停,小鬼长小鬼短地一路叫来,连段成也不免被她讥为误人子弟……

却不知这正是段成与梵溟轩故意如此。要知梵溟轩虽是棋力大涨,但毕竟水柔清比他多学了数年棋,认真对弈起来胜负实是来知之数、梵溟轩开局时采用稳守的策略以惑水柔清,却将子力遍布全局,摆出久战的架势;水柔清得势不饶人,更是招招进攻,但梵溟轩每每被迫得险象环生,却总能履险若夷……

有时梵溟轩故意示弱,兑子求和。但水柔清一心要赢这一局,如何肯与他兑子?却不料一来二去,再走了数步,几处要点都被梵溟轩借水柔清不愿兑子退让之际所占,形势已渐渐扳平。

水柔清终于愣住了她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解决这「小鬼头」,却不料棋至中局,自己倒是大大不妙起来。起先花想容叫众人吃饭,她还颇骄傲地宣布这一局不下完,谁也不能走开,现在大是后悔,只可恶花想容不懂象棋,看了一会儿便走开了,不然拉她胡搅蛮缠一阵或可逃过这一劫……

水柔清本想以开局轻敌为由要求重下,一抬头却触到梵溟轩那双明亮得似是洞察一切的眼光,底气顿时虚了,咬牙继续走下去又回天无力,只好越走越慢,心中只恨不得须闲号突然撞上什么暗礁、翻个底朝天好搅了这一局。

段成轻咳一声,揉揉眼睛。这盘棋从午间下到黄昏,眼见水柔清败局已定,却偏偏耗着时间不肯认输。两个对局者尚不觉什么,他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乏味至极,又不敢开口说话,深恐水柔清来一句「观棋不语真君子」。加上这几天没日没夜地与梵溟轩下棋,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要是困了就去睡觉呀。」水柔清明知自己快输了,口中却是振振有词,「看这样子,怕是要下到天明了……」段成忍不住咕浓一句:「那你还不快点走?」「啊」水柔清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口头上倒是丝毫不肯服输,「原来该我走呀,你怎么不提醒我?」段成给她气得满嘴苦,又不敢作:「是我错了,忘了提醒你,现在你走吧。」

水柔清百般不情愿地将车慢慢挪了一步,梵溟轩却是出手若电,立即应了一着,于是水柔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长考,口中犹对段成道:「别吵,我要好好算算下一手如何走……」段成争辩道:「我可没吵。」肚内却不争气地咕咕响了一声。

又耗了一个时辰,棋盘上梵溟轩底炮架个空头,双车左右夹攻,右边卒蓄势待,已呈必胜之势。水柔清呆坐枰端,过了两灶香工夫也无任何动作。

梵溟轩只见到水柔清望着棋盘垂头沉思,一动也不动一下,若不是看到她雪白的牙齿不时咬一下嘴唇,还真要当她睡着了,终也沉不住气:「愿赌服输,你又何必……」话说到一半,却见水柔清抬眼飞快地朝他一瞥,随即低下头,走了一步。

梵溟轩眼利,那一刹那已看到水柔清目中竟蓄满了泪水,心头猛然一震,万没想过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亦会有此刻的软弱。梵溟轩脑中呆呆想着,按照计划的步骤走了下一手,这一次水柔清却是应得极快,看来是认命了,只是不肯中途臣服,非要梵溟轩使出最后的杀招将死老帅方才推枰认输。

梵溟轩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先想到水柔清平日总是不怎么看得起自己,那日更是激得自己与她争棋,还定下这样一个侮辱人的赌注,非要让自己低头方才快意,何曾有一点冷悯之意?心中一狠,直欲视她眼泪于不顾,好好羞辱她一番,才解心头大恨他又想到父亲常教自己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与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口舌之争,何必如此呢?何况她也是从小没有了母亲,平日虽是凶巴巴的,但也好像有些可怜……

梵溟轩脑中一片混乱,随手应对,又走了几步,却听段成长叹一声。定睛看局中时,此刻自己底炮空挂,双车联线迫帅,只要再走一步便可直取中宫,将死对方。看段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想必亦是不忍见水柔清认输……

水柔清已知回天无术,索性也不去防守,将马儿踏前一步。虽然梵溟轩再走一步便会将死自己,但好歹她下一手也可施出杀招,权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水柔清低着头,梵溟轩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她的唇上被牙咬出一道淡淡的血印,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心中突就想起见她第一眼时自己的手足无措,闪现出她第一次对自己说话时笑嘻嘻的样子,犹记得那时她眉目间尽是一种似笑非笑的俏皮,耳边似又响起她不无善意的嘲弄:「又不是花你自己的银子,你脸红什么?」

梵溟轩脑中一热,缓缓拿起红车纵移一步,却没有直取敌帅,而是放在水柔清的黑车路上。他已决意兑车,和了这一局……

「啊」段成忍不住惊呼出声,梵溟轩失神下却忽略了水柔清的黑马即要卧槽逼将,只要避开与梵溟轩兑车,便已呈绝杀之势。梵溟轩立时现了自己的疏忽,小脸涨得通红,万万料不到自己一时之仁,竟会鬼使神差般输掉这一局。眼间仿佛已看到水柔清趾高气扬呼喝的样子,虽说「一辈子听对方号令」戏言的成分居多,但这之后只怕再难在她面前抬起头来。梵溟轩心里痛恨,只想提起手来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水柔清也愣住了,万万料不到梵溟轩竟然在胜定的一瞬出现这么大一个漏着。她何等聪明,一见梵溟轩将联线的红车放在自己黑车路上,已知其兑车求和之意,但现在却是已有机会直接将死对方老帅,赢得这一局……水柔清更不迟疑,跳马卧槽将军,梵溟轩无奈只得移帅,眼见水柔清将手放在黑车上,下一步只要再一将军,梵溟轩便输了……

水柔清拿起了黑车,稍稍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去将军,而是吃掉了梵溟轩的红车。梵溟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听水柔清轻声道:「我肚子饿了。」也不待梵溟轩与段成回答,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许是她站起得太急,一滴湿漉漉的液体甩到了梵溟轩的手上。

梵溟轩一拍段成的肩膀,微微颤抖的语声中有种不合年纪的平静:「还不快去吃饭,我早就听到你肚子叫了。」段成苦笑,目光仍是呆呆盯在棋盘上。

这一局,竟然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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