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秀才(2/2)
张老夫子正要告辞,孙子远一个箭步窜到张老夫子的面前,连忙自我介绍道:“晚生孙子远,见过张老夫子。”
张老夫子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听闻本县此次还有一名屡试不第的童生高中,原来是阁下,这样吧,从明天起,你也一同到我的书院,与俊哥儿一起研习几个月的学问,不知意下如何?”
孙子远闻听此言大喜,立刻深深一拜:“多谢张老夫子栽培。”这张老夫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让孙子远在院试前到他那里补习数月,如果能高中,自然是君子斋再次培养出来了一个秀才,名声更显,如果不中,张老夫子只不过白白教导孙子远数月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子远向客栈请了长假,和萧俊每日里去君子斋,张老夫子教得也极为认真,这种面对面的传授,比起偷听来又强上了不少,至少是极有针对xìng的,萧俊文章中颇多错误纰漏之外,张老夫子都会逐一加以指导和纠正。着实令萧俊受益匪浅。君子斋有两名原来的学生通过了府试,每日里和萧俊相互jiao流切磋,倒也互有补益。
秋八月,秋高气爽,这一次由于路途有些远,萧俊说服了母亲,耗费了几两银子的“巨款”,直接请县城内的另一家镇远標行护送自己去长沙,这镇远標行颇有些背景,道上的土匪强盗们一般是不敢打他们的主意的,否则的话黑白两道上都会遇到不少麻烦。
临行的时候,对萧俊极有信心的张老夫子还送了五两盘缠,这令萧俊颇有些不好意思。
长沙城比起岳州城要大上许多,自然是远比临湘县繁华,院试只考两场,一场正场,试两文一诗,一场覆试,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省联考,虽然参加的人数有二三百人,但水平却普遍不高,这是清初的特殊环境造成的。每次秀才的录选各县大约有四五名到十数名不止,县学之内的秀才会由于中举、黜落、拔贡等各种原因不断的空出名额,然后由新秀才补上空缺。
院试是湖南学政大人主持的,萧俊虽然不惧应试,但这院试实在是太麻烦了些,对于古人的繁文缛节,萧俊此次当真是大开了一把眼界,院试的头几天,要进行观风、谒庙和放告,所谓观风,就是考察文化风俗的意思,而谒庙,则是在院试前一天,学政着朝服谒文庙,在大成殿阶下行三跪九叩礼;放告则是由百姓申诉冤屈,控告不法文武生员、贡生、监生,加以调查惩处等等等等,甚至连文庙的围墙是否破损都要仔仔细细的查上一查。
一堆繁杂冗长的仪式之后,才终于开始考试,不过在考试之前,还要防止作弊,先是由学政亲自点名,然后认保、派保的廪生排立在学政座旁,如有冒考、顶替者,查出究办;此外互保的五名童生还须互相觉察,如有容隐包庇,五人连坐。考生入场携带考篮,内装笔墨食物。为防止夹带,要进行严格的搜检,甚至要解、袒衣,连鞋袜、文具也要检查,不许携带片纸只字进入考场。什么衣服不能穿带夹缝的,笔管要空心的,砚台不能过厚等等,规矩极多。
好容易开始考试,萧俊已经被折腾得晕头转向了。这省一级的考试实在是太啰嗦了些,虽然有些头晕,好在萧俊“久经”考场,又有张老夫子的指点,倒也不慌,取笔研墨,在白纸上认真的写起八股文……
由于此次报名,也是将自己和孙子远的名字紧挨着报上去的,所以院试的时候,两个人的“单间”也是相邻的,萧俊答完自己的试卷之后,便细心的留意着巡考的动静,若是离得远了,便敲击着地板,将密码送出去。
九月末的时候,萧俊终于回到了县城,萧俊中了秀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接连遇害的事情告诉了学政大人,学政大人对这个十一岁的xiao秀才还是tǐng喜爱的,知道此事以知县的能力怕是力有不及,请巡抚大人出动了几个办案的高手跟着萧俊回到临湘彻查此事,萧俊至少又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母亲燕氏虽然事先得到了衙役们报喜,但见到儿子身着蓝衫,头戴银雀顶,一身秀才的穿着打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硬噎道:“我儿子中了秀才了。我儿子将来也能当官了。”
萧俊见母亲高兴得流下了眼泪,笑着伸出衣袖将母亲脸上的泪水拭去,不过母亲虽然高兴,却未将父亲的牌位搬出来,结合以前的星星点点,心中却是大致的已经明白了一些。
萧俊从行囊中取出几套衣衫,笑道:“盘缠还余了些,我便在省府买了几套衣衫,给你和月娘还有杜姨娘换上,儿子毕竟也是秀才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了,若还是穿着打补丁的衣衫,会被人笑话的。”
燕氏再次擦了擦眼泪,因没到吃饭时间,杜氏还没过来,便将月娘唤了过来,拉她到里间,换了衣衫,萧俊给燕氏和杜氏所买的,是一套月青色的衣裙,样式是极为典雅的那种,给月娘所买的则是一套翠绿色的襦袄和碎huaxiao裙,将月娘衬托得十分可爱。
燕氏这才现自己光顾得高兴了,竟然将旁边的孙子远给忽略了,孙子远此时也是蓝衫银雀顶,显然也中了秀才,虽然孙子远的秀才来得有些取巧,但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心愿得偿,因此直到现在神色还是颇有几分jī动的。
燕氏有些歉意的说道:“妾身一时欢喜得忘了形儿,怠慢了孙先生,孙先生勿怪,俊儿能有今天,都是先生之功。”
孙子远暗道一声惭愧,却没解释什么,只是客套了几句。
一连三天,到萧家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燕氏也大大方方的置办了数桌喜席招待街坊邻居,又按规矩将围墙加高了三寸,以显示门第的不同,大约过了六七日,萧家的xiao院渐渐冷清下来的时候,却来了一位不之客,却是东街的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