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雨(2/2)
等她端了东西回来,青镜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大概是实太饿了,虽然身体不怎么舒服,青镜还喝了两碗粥,小菜也吃了不少。米粥有些热,她喝得又急,鼻尖一下子就冒出汗来,看起来亮晶晶。
青镜用饭时候,潮生手脚俐落地开窗、打扫、熏草除秽气。等青镜吃完,她这边也正好干完。
潮生把碗筷收拾了放进提盒:“青镜姐姐要是不太累,就坐一会儿再躺下,别积了食。”
青镜嗯了一声,忽然说:“你也坐下歇歇吧,看你这一头汗。”
潮生鬓边头发都散了,她手上沾了灰,就用袖子抹了抹头上脸上汗,摇了摇头说:“不了,不早了,我得早点儿回去。青镜姐姐你也早点儿歇着。”
青镜这会儿落魄,对比她曾经嚣张,让人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潮生并不觉得自己这是讨好她或是同情她……
只是,她刚才想,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就总是一帆风顺呢?谁没有落魄潦倒时候?
青镜一个人孤零零脏兮兮躺屋里,连想吃口饭,喝口水都没人理会。
她平时何等讲究,帕子总是干干净净,头也总是梳得油光水滑,还要簪两朵时令鲜,整个人显得又俐落,又俏丽。
看她刚才那个样子……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青镜第二天就挣扎起来,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大好,可是头一天对她不闻不问人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青镜素来是不让人,昨天她病成那样,和她同屋宫女占春却躲了出去。这会儿面对面难免心虚,赶着她叫姐姐想献殷勤,青镜理都不理。
所以说,做人固然不能太圣母,会被雷劈。可是也不能太功利过头了,不然雷还没来劈,先被人劈可能性可是很高呀。
潮生摇摇头,不怎么有诚意地同情了一下占春。
眼看过了午天阴了下来,众人齐齐露出喜色——这天实热得够呛,能下场雨凉凉,那今晚肯定可能睡个好觉了。
潮生把晾出去袜子和小衣收回来——她们衣裳是可以送去掖庭浣衣巷去洗,不过这些贴身衣裳还都是自己动手。风吹得树叶哗哗响,潮生眯着眼朝上看了一眼——树杈上勾着一块布,不知是谁帕子被风刮到树上了。
她惦着脚去够,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够不着。
身后有个人伸过手,把那帕子取下来了。
潮生回过头来,看见身后那人微微意外:“青镜姐姐?”
“矮冬瓜,”青镜对她哼了一声:“够不着不会拿衣杆挑一下么?”
对哦!潮生这才想起衣杆就手边嘛,刚才怎么没想起来用!
咳,青镜居然说她是矮冬瓜!
冬瓜那是什么形象?她有那么圆胖吗?她明明也很苗条!再说,她比青镜小着好几岁呢,等她象青镜那么大了,身量说不定比她还要高呢。
“这个帕子是青镜姐姐吗?”
“别口口声声姐姐长姐姐短,今天一天光听人喊姐姐喊得我头都疼了。”青镜把手帕往她手上一撂:“不是我,你看这颜色式样,这明明是块男人用帕子。”
“真?”潮生抖开来看,这帕子是天蓝,上头什么也没有绣,比她们一般用帕子大了一些。
可是烟霞宫里哪来男人帕子?
潮生先想是不是那几个小宦官用,再一瞧就可以肯定不是——这是上好料子,小宦官可用不上。
潮生想了想:“这……难道是皇上落这儿?”
青镜她脑门上戳了一下:“说你笨你还真笨。皇上帕子哪有这个色。”
也是哦。
青镜下了论断:“刚才那股风刮,不知道从哪儿把这个刮来了。”
一滴水打脸上,潮生抬起头朝上看,雨终于落下来了。
终于盼到下雨,小宫女们嘻笑着拥廊下不舍得进屋去。连陈妃都说:“把窗篷支起来,窗子敞着吧,听听雨声,心里也清静。”
含薰她们几个搬着盆儿罐儿放廊下接雨,雨水很顺着瓦檐淌了下来,滴滴答答声音连成了一线,落瓦盆儿里陶罐里,叮叮咚咚很是好听。岁暮一旁看着她们闹腾,难得高兴,也不训斥她们。
天气太热,人总是心浮气燥,看什么都不耐烦。这股心火被大雨给浇得透心凉,潮生伸手去接了一把雨水,觉得心里说不出舒坦。
她抽出帕子来擦手,结果一抽出来,才发现不是自己帕子,是刚才后院里捡到那块。
这帕子是谁呢?怎么会吹到这里来?
含薰一手,冲着潮生一抖,细碎水珠溅潮生脸上。
潮生给吓了一跳,随即笑起来,把帕子往袖里一掖,也捧了水回敬含薰,两个人绕着柱子嘻嘻哈哈追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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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客服吵架,我多少年都没有这样发过火了,气得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