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客人（2/2）

这也是自然，长门自是无多路，世态炎凉宫里体现得尤为深刻和残酷。

潮生有点讪讪：“我也没当真啊。”

“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比娘娘份位高，还特意过来做什么？无事上门，非奸既盗。”岁暮收拾停当，潮生倒了杯茶递给她。岁暮喝了一口，低声说：“贤妃当年和咱们娘娘可不大和睦……娘娘那时候意气风发，不怎么意小节，可是踩过贤妃面子。我听人说，贤妃那时候太后面前可是下了不少力气，要不然娘娘这个份位……”

原来陈妃被卡，还有贤妃大功劳啊。

不是不唏嘘啊。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于不见光处凶险万分，面上却是亲亲热热。

陈妃肯定也知道贤妃做过什么，但是贤妃现来了，她还是要客客气气招待。

潮生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这样日子，憋都憋死了。不要说，想着时时有人惦记着算计你，那夜里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隔了一天，贵妃也来了。

贵妃果然不愧一个贵字，里仅次于皇后，是第二位有权势人物。

贵妃比陈妃要年轻，也要漂亮。她美是明艳张扬，具有冲击力，呼啦啦一下子拥过来，让你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贵妃进烟霞宫时，潮生替她打了帘子。

贵妃肌肤如凝脂般，一身幽香袭人。腰肢纤细，身姿窈窕，哪里象生过两个孩子人啊？

陈妃从屋里迎出来，贵妃未语先笑，声音脆如银铃：“陈姐姐，我来讨你茶吃。”

和她风情万种外表相比，她声音听起来娇憨可人，这种强烈对比，反而让人觉得奇异协调。

潮生听说过，陈妃之后得宠就是这位朱贵妃。也可以说，她是硬生生从陈妃这里把皇帝给抢了去。

前有贤妃，后有贵妃……潮生觉得，陈妃这是前狼后虎啊，都是有仇旧怨。

陈妃就算当年得势不饶人，可是眼下情形已经不同。贵妃份位比她高，还生了两个孩子——据说家势也很强，相比之下，陈妃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做着四品官，实是……咳，拿不出手啊。

贵妃可没有贤妃那么含蓄，虽然也是来恭贺探望陈妃，可是听着话里意思，怎么都象是炫耀示威。陈妃已经坐了多年冷板凳，心理素质可不象当初，不管贵妃说什么，她一律笑脸相迎连声称是，倒把贵妃给整得没脾气——

当然了，陈妃现当务之急绝不是和人争一口闲气，而是好好护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图后计。

贵妃很也告辞了。

她一走，潮生才长长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贵妃时候，让人不敢喘大气。

岁暮白她一眼：“没出息。”

潮生笑笑：“见得少。可能见多了就不这样了。”

“可别。这些人还是少见一次是一次。”岁暮吩咐她：“刚才有人来传说，说皇上晚些过来。你去叫青镜过来，再去趟小厨房。”

潮生应了一声步出去。

陈妃现是真红啊。皇帝隔三岔五来，虽然不留宿，可是嘘寒问暖这份儿体贴，肯定让宫里不少女人背地里咬破了帕子打扁了小人。

小厨房里人人鼓足了劲儿干活，潮生把御膳房送来菜蔬瓜果都细看了一遍，用岁暮教她办法。一般来说，这些鲜东西里不大会动手脚，做过程也要盯着，这就不止潮生一个人了，专有人这儿看着，后呈膳时还要银针试毒，遣人尝菜，可以说是层层把关，严格控制。

天黑下来，皇帝也来了。

潮生不能进屋服侍，外面也可以听到里面传来陈妃偶然笑声。

陈妃活得真累。

潮生想起来有天陈妃说过，羡慕她们无忧无虑。

潮生她们干活儿要力气。但陈妃应付完那些居心各异妃子，忍着怀孕不适，还要百般讨好皇帝，不但要出力，累是心。

宠妃风光不过是表面上，实际上陈妃有多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潮生也都看眼里。

晚膳撤了下来，潮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漏。皇帝不会待太久，顶多再小半个时辰就会走。等他走了，烟霞宫众人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收拾收拾各自回屋睡觉。岁暮带潮生陈妃屋里上过一次夜，潮生是打地铺，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夜没睡好，连身都没敢翻，怕动静大了吵醒了陈妃。

唉，从小宫女要修炼成岁暮那样掌事宫女，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青镜今天倒还能屋里伺候，让潮生有点意外。

烟霞宫人手严重不足。望梅她们三个人里，还就青镜背景单纯，脾气也直。内侍监拨来人手岁暮也信不过，手底下能使人太少了。

只好把刺头儿当栋梁先顶上了。

不过青镜生得好，手巧嘴也巧，论起业务功底来十分扎实，不比岁暮差。

从那天送药之后，青镜对潮生好多了，不象以前不给好脸儿，冷言冷语。她教了潮生一些梳头小窍门，还指点她针线。不得不说，有人指点和自己瞎摸索可不能比，原来怎么也弄不明白做不好地方，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她站门外正浮想连翩，忽然间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陈妃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与痛楚，潮生猛地回头，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心里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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