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浣衣（2/2）

潮生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痛地方，象是被重重碾碎又拼起来似。

身上痛，头痛，喉咙也痛，痛得象是有无数刀尖剜刺。

她呻吟了一声，痛得冷汗眼泪一起淌下来。

外面有人走动声音，门被推开来。

“咦？醒了。”

那人走了过来，潮生头也抬不起来，只能微微转过头，看见那人穿着一件早就洗得没了颜色粗布裙子。

“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端药去。”那女人粗声粗气地说：“你还真命大，烧得那样厉害，都觉得你挺不过去了，谁知道你还又好了。要我说，这人哪，没有受不了罪，贱命一条阎王都不要。”

潮生不知道她是谁，那人给她喂了半碗水。她说话粗，动作却还仔细，半碗水喂完，也没有洒出来。

等给她药吃时候，那女人又说了：“我姓伍，这里人都喊我伍妈妈。你吃药了我四两八钱银子，身上擦棒疮膏是一两二钱，这钱得从你以后月俸里扣了还我。”

六七两银子，以前看不算多……可是潮生现一文钱也没有。

想也知道，她是被发配来，怎么可能还让她把自己行李细软带来？

她攒零钱，银耳环，银簪子，还有陈妃赏她金簪……

伍妈妈看她一眼，嘿地笑了一声：“哭什么？哭可治不好病。赶紧养好了起来干活儿。你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不然我药钱找谁要去？”

潮生躺那里，想自己擦一把眼泪都抬不起手来。

她只能朝伍妈妈轻轻点了一下头。

后来有人来替她换药，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小宫女，头发乱蓬蓬，一双手干而粗，结着茧，还有红肿裂口。

潮生问她名字，她说她叫满儿。她看起来不怎么会说话，潮生问什么，她就嗯，是应对。不过换药时候，她小声问：“很疼吗？”

“是啊，疼得很。”

“那，我轻些。”她动作果然比刚才轻了。

“伍妈妈把你放这屋是为你好……你现不能睡床。”她临去时回头说了句：“这稻草又干又软，我听见伍妈妈和宋妈妈说，这样对你伤好。”

潮生一能动弹，就立刻起来了。

浣衣巷可不养闲人，别人没那个义务白白养活伺候她。

潮生不是没洗过衣服，可是当洗衣成为专业本职工作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为什么淙衣巷通常是处罚罪人地方。

这里从早到晚没有别事，就是洗啊洗。现她知道满儿手上茧子红肿和裂口都哪里来了。这天还没冷，到了冬天天寒水冻又该怎么办，潮生还不敢去想。大件儿被褥帐幔枕罩毡毯，小件儿衣裳裙子裤子，每天每天，都能看见堆积如山脏衣等着要洗。

吃也当然不象烟霞宫那样，冷一顿热一顿，饥一顿饱一顿。潮生身上刚养出来一点肉又没有了。

这里象是另一个世界。

离她曾经生活，离曾经烟霞宫，离那些红香软玉锦绣富贵那么遥远。她只能零星得到一点消息，陈妃小产了，但是她得到了补偿，成了安妃。其他人呢？潮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从她自己遭遇看，烟霞宫里其他人一定也过得不会太好，也挨打了吗？受罚了吗？可是那些人都哪儿呢？从事发到现，她既没见着人，也得不到她们消息。

伍妈妈管着她们这十来个人，她脾气急，火一上来揪头发推搡是常有事。可是潮生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了。隔壁院子管事女人时常把她那院人整治得一身是伤，还不许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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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能加，明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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