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梳头（1/2）

潮生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冬天，象这个冬天一样冷。

她手也变得粗了——

说到这个，潮生倒想起来。虽然她刚穿越来就饿肚子，可是她手看起来却象是没做过什么活。

不是说穷人孩子早当家么？她手却不象是做惯了各种活计手。没什么茧子，也没有皴裂冻伤。

可是现却都有了。

潮生全是咬着牙才硬撑下来。

身旁人都过着一样日子，做着一样活计。没道理别人能受得了这罪，她就受不了。

不管好坏，人都要活着。

采珠中间又来了一次，她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可是她给潮生带了一包酥，一把木梳，几根头绳，一小盒子搽手搽脸油膏来。因为怕让人看见，所以缠得紧紧扎裙子下头：“这个油膏是香露给我，这个酥你要是饿时候冲了喝，也能充饥。我知道这里过得苦……你留着……”她说不下去，还掏出一小袋散钱来：“这个我攒，给你……”

“别，东西我留下，钱不用了。”

采珠不说话，抹了把脸，丢下钱袋就跑了。

潮生抓起钱袋去追她，到了门口，远远看见采珠已经转出了巷子。

手里钱袋被采珠一直捂怀里，暖烘烘。

潮生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急忙用袖子把眼泪揩去。

以前她们三个人一起时候，她和含薰要好一些，采珠性子直，有时候说话不讨人喜欢。

这些东西不知道她攒了多久，费了多大力气。

潮生也做过小宫女，知道所有东西都是紧紧巴巴，一样一样也都要算着用。

潮生把钱袋藏炕头。那里有不知道是谁挖一个洞。

说实话，潮生确过得很窘迫。她被打得晕死过去丢到浣衣巷来，除了身上一身儿衣服，就别无长物了。

唔，如果怀里那块手帕算得上一件行李，那她还算有一件行李。

其他东西她都没有，梳头洗脸家什，换洗衣服鞋袜……不要说现入了冬，她也没有厚衣裳。先是满儿匀给她些，可是满儿自己也是缺东少西。后来换季时人人都得了一身儿厚衣裳，一身儿夹衣裳，伍妈妈找了两件不知是谁旧衣裳给她，鞋子是她自己找了碎布纳鞋底帮鞋面儿凑和。

潮生把钱袋郑重藏起来。

这个它不打算去用。

梳子是桃木，也是把旧梳子。

潮生把自己干黄了许多头发细细梳好，用头绳扎起来。屋里没有镜子，她对着水盆照了照。

水面上映出来那张人脸，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脸，确定这不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是真实。

就算……这是一场恶梦。

可是，也不算差到了底。

起码还有人真心想着她，关心着她。她如此困顿时候给她送来这么些东西。

油膏她和满儿一起用，靠这个，撑过冬天冷那段日子。管如此，两个人脸、手和脚还是都冻伤了。让潮生难以相信是——满儿屁|股也起了冻疮！

潮生觉得这个……她见过冻脸，冻耳朵，冻手，冻脚，冻膝盖都有，可是冻屁|股……咳，这还是头一次知道！

她问满儿缘由，满儿一脸通红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