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缝补（1/2）

是谁托伍妈妈照应她呢？

潮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她认识人不多，有能力和伍妈妈说照应她就少了。

潮生把自己认识人想了个遍，连原来陈妃现安妃娘娘都猜估过了。不过应该不是她，以她地位，若是她想照应潮生，何必要把她发到浣衣巷来呢？大可以直接给她一个别处好差。

潮生收拾下了自己东西——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可收拾。几件衣服，两双袜子，一双鞋，一些小零碎。她把护手油膏都留给了满儿——不浣衣，油膏就不那么必须了。

满儿舍不得她，替她抱着那个薄薄小包袱送她，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伍妈妈大声给唤了回去。

满儿不敢不去，依依不舍把小包袱递到她手里，小声说：“你……你自己多当心。”

潮生点了点头。

有时候，得到一份好差事，往往并不会从此踏上坦途。

潮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烟霞宫时，她给陈妃梳一次头，就惹来了青镜一番报复。

这回也是一样，她一进上房，就有人来施下马威，扔给她一件破成了褛衣裳叫她补。

不管什么地方，欺生都普遍存。

而潮生以前觉得自己练得不错针线，这里还真是不怎么够使。

她以前学时候，没打实用上去学。不管是宫外，还是进了宫之后，都是奔着好看去，细绢上描出画样来，做是精致活计。这里却不是——干是缝补裁裱，半上午过去，潮生就觉得眼睛发酸，手指头也磨得生疼。

别人差不多都顶针木托之类，独她没有。

还得受冷言冷语：“嘿，中看不中用啊……”

“趁早哪来回哪儿去吧，以为这碗饭这么好吃哪。”

潮生拿布把手指缠了一下，咬牙继续干。

晚上睡地方靠边，窗子合不拢缝，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夜里寒意犹重。潮生把自己裹得紧紧，头朝里蜷。

人命，也许真是硬。越是贫贱困苦里，就越是坚韧，就象野草一样，越经风霜，越是挺拔苍绿。

熬过一开始这几个月，潮生渐渐适应了差事和生活。

她这个位置，惦记人可不少，从去年秋天时就有缺了，可是库房，浣衣，前前后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后却让潮生这么个因罪被贬小丫头给占了去。旁人怎么能服气？

潮生甚至还遇到过一回，有人拿烫斗差点烫伤她手事。

是有意？是偶然？

那一下真挨上了，手废不废不知道，但是一时半会儿做不了活是肯定。那这么一来，只怕还要调一个人进来补缺。

潮生平日里话越来越少了，看起来很木讷，除了做活，吃饭，就是睡觉。但实际上，她神经却天天绷得紧紧，一有人经过身旁，她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象天线一样“唰”一声竖了起来。

以前岁暮跟她讲，宫里，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怎么练出这本事来，她没教。

现潮生知道，这个不用人来教，经历自然就把一切都教会了。

绝不轻信旁人说话，绝不将任何弱点把柄交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