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空自叹(上)(2/2)
这片永恒的黑暗就是他永恒生命中唯一的朋友,但他厌恶它。落天在漆黑的大地上愣愣地躺了几天。原想就这样下去,麻痹自己。但是有一种东西无论是谁也战胜不了的,它叫做寂寞。寂寞难耐,神亦如此。
落天在黑色禁域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一直回想着前些天发生的事,一个个的背叛,令他窒息、绝望。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奚坼充这个充满着未知的人,他只接受坦诚待他的人。奚坼的神秘令他缺少安全感,到最后他的感觉被证实了。但是这还不足以令他绝望,让他绝望的是融凛和渐雪,他想不到那两个人会背叛他,而融炽的死讯更是令他的心彻底破碎。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落天走上了山崖,抬头看着深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自己重视的人一个个死去,一个个背叛他,这一切对他的打击都很大。落天感受到一种无尽的疲惫,他倒了下去。他看着漆黑的天空,而后者没有给他好脸色。他闻到了一缕淡淡的芳香,偏过头,发现是那漆黑的花儿,只是如今也枯萎了。
4
“朱颜月,无面人,斩魂刀,冤魂泣,黑菀香,血字印......”
听起来毛骨悚然,但却被人们称为童谣。说起来很难令人信服,但即便在多年以后,一些小镇上总会有些许调皮的孩子唱起它。每当这童谣被唱起,昔日的场景便历历在目。
幽国帝都,即便是外城也繁荣无比。黑夜之下,灯火阑珊。帝都最著名的鸢楼聚集了极多的人,皆是因为花魁泠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泠澈在整个幽都也极为出名,她被誉为“倾国之颜”。青女素娥、闭月羞花已不足以形容她。看过她样貌的人,必定会爱得无法自拔。
婉约动听的弦音作响,舞女们以优美的姿态登场,这是场华丽的铺垫,就算宫廷中的舞女见到这一幕也要黯然失色,而这一切皆是为了泠澈的登场。
今夜进入鸢楼的人大多是皇亲贵族,或是有权有势之人。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能站在那高大的门口驻足观望,其实只要能见泠澈一面,便此生无憾了。
雕花木窗敞开,清冷的风吹来。在那窗边坐着一名孤独的客人,他看着窗外那轮弯弯的明月,显得有些忧郁。他看上去与周围的客人截然不同,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假如周围的人只是平凡的石头,那他便是一枚灵珠。他与周围的人、事、物似乎不容,他不像是凡世之人。
“朱颜月,无面人......”
无面人的事在近期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那首童谣,之后一直会有孩子唱起它。只是那首童谣只有上半段,没有下半段。他偶然听见了屋外有人唱起这首童谣,他想知道是谁在唱,可是他又不能离开这里。因此,他很忧愁,他那对还澄澈的棕瞳望着明月,目光中夹杂着无奈。
他是落天,他在这里是为了履行一个承诺,他不想食言。
露天的舞台上,光影闪烁,月华垂直洒落,洒在一袭浅蓝雪白的长裙上。那个女子戴着一张金色边纹的半脸面具,她所扮演的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无面人。只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金色面具与白皙皮肤相衬,美感十足。
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人们爱慕泠澈,所以即便是她穿着朴素的衣服,人们也会觉得这件衣服美。
“泠澈!”客人们因泠澈的登场而欢呼,鸢楼因此沸腾起来。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澄澈动人,像钻石般闪耀。泠澈面向客人们,红唇微微上翘,一个简简单单的细节瞬间俘获了客人们的心。随着光影变幻,乐声起伏,她犹如蝴蝶般舞动。
泠澈的舞姿华美,歌声也极为唯美。她在清冷的月光中起舞,清唱起了那首《落繁花》。
《落繁花》的美,能懂的人又有多少。有的人认为那是描绘花落的凄凉之景,有的人则认为是女人的倾诉。一千个人听过,便会产生一千种想法。然而他们都不明白其真正含义,只有一个人明白,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清冷的月光穿过朱户,洒在了他略微烦躁的脸庞上。
当落天看见泠澈以无面人的姿态登场时,他失神了,那画面的确很美。但是,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这份不安令他极为难受。
落天在鸢楼里坐着,也没有将太多的注意放在泠澈身上。他只是喝着苦涩的茶水,别人觉得落天一定有病,来鸢楼不看泠澈只喝水?
泠澈跳舞时,那对迷人的美眸始终注视着一个方向,看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始终没太在意她,那个人只是静静地靠坐在窗边,想着自己的事。泠澈的眼中有一抹失落闪过,但她没有因此丧气。她依旧带着微笑,与那清冷的月华共舞。
世上令人痛苦的事有太多,我爱慕着你,视你为最完美的人,可你那高贵淡漠的眼神却从未关注过我。
泠澈在舞台上旋转,她螓首抬起,仰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感觉到一种巨大的疲惫。为什么眼前的事物变得迷蒙?为什么鸢楼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为什么身体变得不受控制?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混合着胭脂的味道。泠澈头一沉,倒在地上。她分明看见空中飘过的鲜红血珠,是从她身边那柄闪着冰冷光芒的刀上而来。皎洁的月光似乎被染成了红色,泠澈看到的一切也确实变成了红色。
在红色之中的是黑色,黑色持着一柄巨大的朴刀,光影转变,鲜血四溅。寂静了片刻的鸢楼迅速爆发出巨大的声响,不是欢呼,而是凄惨的尖叫。泠澈被黑影所杀,然后客人们陆续地被杀死。这些人身份地位固然高,但多是凡人,没有灵术在身,自然容易死去。
落天站在拼命逃跑的人群中,心底涌出了绝望,那绝望仿佛缺水的小草发现身下的土地以恐怖的速度龟裂、沙化。落天觉得视野变得昏暗,他冲了出去,没有逃跑。他避开一个个充满恐惧的人,来到了泠澈的身边。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泠澈躺在落天怀里,声音很微弱,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
落天一咬牙,说:“等着,我救你。”
泠澈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但是,我很开心......”
“说什么傻话,我会救你的。”落天看着泠澈鲜血淋漓的身体,不由地发颤。他想起了父亲曾说过的话,他父亲告诉他:神也无法左右人得生命,否则必遭天谴。
什么是天谴?落天不知道,他不怕什么天谴,他只想眼前这个天真美丽的女孩能够再站起来,让她开心地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落天,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泠澈说道,她的面具下,那对善良天真的美眸认真地看着落天,只是生机愈来愈薄弱了。
落天没回答她,他努力尝试控制灵力进入泠澈的体内。因为神的力量对凡人的伤害太大,如果他没有十足把握就将灵力引入凡人体内,那么那凡人必死无疑。落天集中精力,操控着灵力,他的心里一直在暗示:会成功的,我很冷静,会成功的。
泠澈的眸子变得黯淡了,显得很悲哀,她那面具下画出两条晶莹的泪痕。眼泪是把武器,它伤害女人,也伤害男人。落天自是看到了泠澈落泪,他心痛不已,灵力也迟迟无法进入泠澈体内。
“我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厢情愿......你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低贱的歌舞伎,而你定然比我尊贵千倍、万倍......”泠澈悲哀地说道,她的气息几乎快断绝了。
落天心头一紧,可是他大气也不敢出,依旧控制着自己的心神。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或许我就不该喜欢你。可是,我越不承认自己喜欢你,我就越痛苦。也许在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喜欢上了你......”
“泠澈,你真傻。”落天死死地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还是从眼眶中夺出。灵力在那一瞬间骤然消散,化为点点荧光飘散。
泠澈伸手想要摸落天的脸庞,但在那瞬间终于还是无力地垂落。她的眼眸中噙着泪水,打湿了那宛若蝶翼的长睫。
落天抱着泠澈,搂着后者开始抽泣。抽泣声中夹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笑意瘆人,徘徊在偌大的鸢楼中,随后笑声化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嘶声吼着,整个世界仿佛为他沉寂。
终于他再也没有力气般的放下泠澈,他伸手揭下泠澈脸上那副金色的面具。他含着泪靠向泠澈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落天与泠澈在舞台的中央,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鲜红的血珠在空中飘飞,就像是一场鲜血花雨,恐怖而美丽。
黑影挥舞着大朴刀穿梭在人群中间,原本的吵闹声逐渐淡去,这并非那些人不害怕了,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说不出话来了。那些人中有不少是被吓死的,但那黑影还不忘捅上两刀。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而杀人,因为他是无面人。
他戴着一张苍白恐怖的面具,眼角有血泪淌下的纹案。他密而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周,如同一个恶魔。面具下那对眼睛竟是血色,浑浊不堪,似乎没有思想。
落天的心坠入万丈深渊,他在泠澈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将她放下。他知道泠澈已经回不来了,当年那个在溪边相遇的惹人怜爱的女孩,那个善良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充满快乐,没有悲伤。”
那首恐怖的童谣所描绘的不就是现在这副情景吗?那黑莞香并非是种香,而是一种毒。无面人的刀上有一种毒,中毒的人得皮肤会出现一些黑色的藤蔓般得斑纹,然后生命力被那些斑纹吸收掉,直至死亡。泠澈身体上也出现了一些,但她很快便死了,斑纹才没有扩散太多。这就是为什么无面人对那些被吓死或是昏厥的人也要下手,他是个恶魔,他想让所有人死。
据说血字印是无面人作案后留下的,一般都是诗,残忍血腥的文字,极为恶心。
无面人看着落天,发出嘶哑的低吼,却不说一句话。落天看着无面人越发觉得奇怪,这无面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野兽。
“所以,那些人都堕落了,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心。”天帝摸着落天的头笑道。
“大千界也会有那样的人吗?”落天问。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的。”天帝说,“在大千界,有一副假面。那假面一件魔兵,凡是戴上它的人都会堕落。如果你遇到它,千万要毁掉它。”
“我知道了。”落天点着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去了大千界。
落天想起父亲和他说过的话,记起了那副假面。“原来就是你。”
食指与中指相并,落天迅速在身边画出一个剑字,然后一个浅黄色的结界般的由灵力构成的屏障出现。他张开手放在上面,屏障出现一丝波动,发出低沉的鸣声,然后无数灵力所化的剑飞射而出,冰冷锋利的剑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
无数灵剑穿过无面人的身体,他的身体已然遍体鳞伤,无数个可怕的窟窿汩汩地流着鲜血。落天解除灵术,朝无面人走去。人与神间的力量毕竟差的太多,当神无视一切束缚,那他便是无敌的。落天发现无面人那对腥红的双眼依旧释放着瘆人的光芒,而他身上的伤口在一股奇怪的黑暗力量的笼罩下迅速治愈着。
落天感到一丝不小的震撼,不愧是件天帝都知晓的魔兵,就算是神对人造成的致命伤害它也能帮后者治愈。他弯下腰揭开了无面人的假面,在这一瞬间黑气消散,那人死了。
落天端详着手中充满着黑暗力量的邪恶魔兵,透过两个空洞的眼眸,,他似乎看见了一双深邃可怕的血眼,可怕至极。单单看着,便会出现可怕的幻象,他觉得这东西就不该被创造出来。
5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星术师的名字里都有星这个字,总之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星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就像是一个诅咒。
星借是我的父亲,这个如同诅咒般的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
我出生在黑色禁域,一个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世界。我想我一定是所有星术师的孩子中唯一一个没有接受过占星的,因为我出生的地方出现了错误。如果我出生在凡世,那么身为星术师的星借应该会替我占星吧。
黑色禁域里有一个神,他是真正的神。他叫做落天,是父亲的朋友。第一次看见落天时我觉得他很奇怪。
他有着一头棕色蜷曲的长发,还有一双温和的眼眸,但是那对眼眸给我的感觉却并不温和。他很英俊,脸上总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他在黑色禁域中是领袖,这一点从未有人反对过。
比起落天,父亲他没有那么英俊,在印象中他总是穿着一件银色的长袍,星术师的标准服饰。他那灰色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看上去倒是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和普通人不同,如果你稍加注意,便会发现他银色的瞳仁中带着一抹邪魅,当你直视他的眼睛,若是意志不坚定便会陷入自己的幻境。
我不喜欢星借,也不喜欢落天,我是个孤独的孩子。
母亲在生下我后便死去了,我不知道她的模样、名字。星陨也从未和我提起过,总是回避我的问题,我开始讨厌他。年幼的我喜欢在无人的角落里,任由思绪飘飞,去寻找那些我渴望了解的故事。
我很悲哀,因为我身为星术师的后代却连颗星辰都未曾见过。或许唯一能勉强算做的话就是星借常穿的那件术袍。他曾和我说过,衣肩上那八颗星辰正是他地位的象征,最高的是九星。不过厉害又有什么用,没有星辰的黑色禁域星术师就是个笑话。
我的孤独自我出生那一刻便注定好了。我没有朋友,因为过了十年,那些孩子的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又过了十年他们就和那些大人一样成熟有力。只有我还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模样,一头银色显得苍白的乱发,看起来永远也长不大。我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那些人,可是他们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因为我永远都是个小孩。
五百年究竟有多长?一般人绝无可能体会到,但我知道它的确很长。头五十年,那些本来和我一样的孩子逐渐长大,然后衰老。生老病死,这是必然。可是我从未得过病,也未曾衰老。那些人在死去前看到我时,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它们视我为异类,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漫长的生命只有神才会有吧,可是只有落天是真正的神,那么我又是什么?
于是我冷漠地看着他们死去,像对待黑色禁域中偶尔可见的小虫子一样。生命很脆弱,凡人们面对它显得很无力。五百年里我看过了太多的生死,一层又一层的展现,又一层一层地褪去。我差不多知道他们中那个人要死了,甚至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也许这就是星术师一族的能力,也或是因为活的太久了,看的东西多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见人死去时,我的内心平静如止水,没有半分波动。就像落天书房里那本他自己写的书中说到的:他的心中已然是一片可怕的空白,心中的原野被层层积雪覆盖,而寒风凛冽,他是那么的冷漠。
我没见过雪,但是我想我如今的眼神定然和别人不同。就像父亲的那样,我的眼睛一定还是漠然的。也许别人能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一片无边的原野,大雪飘零,寒风肆虐。
爱是什么?它是什么感觉?有人说爱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纯洁的东西,可是我从来不曾亲身了解。能给我爱的或许只有母亲,可她早早便离世。每次念及母亲,我总想到星借,到头来我还是难以对这个从未关注过我、给予过我爱的男人叫一声父亲。
在几年后,我从梦中惊醒。我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在镜子中我看到了我成年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我和星借长得好像。我那对眼睛中藏着一抹隐藏的不太好的邪魅,这抹邪魅我曾在星借眼中看到过。
那晚星借找到了我,没有因为我的变化而惊讶,他淡定自若地和我讲述了一个故事。那冷漠的表情令我恨之入骨,为什么他不能和蔼一点,或者眼中多一丝愧疚也好啊。
在凡世大陆的东北处有一块神秘之地,那里被称为永夜之地。在那永远黑暗的地方繁衍着强大的霜夜龙族,霜夜龙族是冰霜与黑暗的掌控者,而我是霜夜龙族最后的血脉的了。在星借被关入黑色禁域的前夜,霜夜龙族便被灭族了。
他说我的母亲非常爱我,相信我。母亲去世之前,希望我能成为像星借一样优秀的人。尽管如此,我对母亲依旧陌生,对星借也是如此,我并未感受到那种叫做爱的东西。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未免不是时候吧。”我非常恼怒,就算要说为什么不早说,这令我感觉被欺骗了。
星借没有作答,他沉默了一会,说:“从你的眼里看,你觉得落天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微微一愣,我本不想再与星借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他那对与我相似的眼眸,我最终还是继续与他说下去。
“他很奇怪,是我最看不透的一个人。”我说,“我以一个旁观者般在这黑色禁域生活几百年,对于任何事物都可以说看得很清楚,但是唯独落天最让我看不穿。他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我并不觉得,我曾多次看着他的眼镜后心生恐惧。”
“是吗?”星借那双温和的眼眸看着我笑了笑。
“我和落天在凡世的梦幽谷相遇,他弹琴,我吹箫。那时,两人云游四方,日子过得清闲快乐。”星借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看得出他沉浸在了回忆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
“那时的他非常温和,对谁都关怀有加。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非常圣洁、明亮,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
“你说的是一个人吗?”我忍不住问他。
“或许不是吧。”星借自言自语般地叹了口气,有些失神。“你并不知道他遭受过什么,在你出生前我便和落天被困在这黑色禁域六万年,那些年他死去过数十万次。”
他死去过数十万次,这八个字极为轻盈,听起来却异常沉重可怕。我吃惊地看着星借,而他也正看着我。眼中的邪魅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愁。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那份属于我们霜夜龙族的邪魅早在五百年间就冲刷掉了。
“每次死亡,都会复活。这是神的能力,却同样是他的悲哀。他亲身感受过死亡的痛苦,可却又活着。循环往复数十万次,他早已不是他了。落天的愿望是逃离黑色禁域,但是他的耐心越来越差了,所以这五百年里我一直在观察,我想拯救他。”
“那你发现了什么?”
星借淡淡地说:“我称它为炎脉,蕴藏在黑色禁域地底的庞大能量。一旦爆发,万物无生。”
“你说你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生活着,看清一切。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太天真了,未曾与人打过交道的你是不会明白的。我也不希望你去明白,从今天起,我要你以表演者的姿态参与进来。”星借说道,“只有四万年了,很抱歉,我的儿子。”
他朝我伸手,我知道他想要摸我的头,但是我本能地躲开了。他放下手也没有说什么,嘴角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我看来是非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