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娘元春（2/2）

方才不曾细瞧，只觉得屋子阔朗，却原来竟是三间屋子，只是中间不曾隔断，倒似只有一间。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正插着几枝开得正盛的雪白梨花——想来便是她们姐妹要赏的梨花了。

两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大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大娘见她面上惊疑不定，目光在那副烟雨图上逡巡良久，便轻轻一笑，“这是米芾先生的真迹，妹妹倒是个识货的。”走到那画跟前，伸手取下，递到五娘跟前，“难得妹妹喜欢。”

五娘慌忙推却，“妹妹哪里懂得赏画？大姐姐这画要真给了妹妹，那就是瞎子点灯——白费。没得辱没了这上好的画。”莫说她真没有这个欣赏力，即便有，这般真迹古董要她如大娘般如此坦然的挂在屋子里，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谁会随随便便在家里挂一张几千万的支票？

元春见她是真心拒绝，便也不再勉强，唤丫头重新挂了画，又吩咐丫头们换过了茶，才皱了眉，露出一些疲态来：“昨儿个被四妹妹闹了一晚上，五妹妹可千万别见笑。”

五娘赶紧说道：“自家姐妹怎会在意？”又见她不似作假，想来四娘闹的是真厉害，心下却又疑惑她为何要说与自己听，便斟酌着回道：“必是大姐姐这里藏了什么好玩儿的吧？也给妹妹开开眼界。”

大娘笑得无奈，“想不到五妹妹也会打趣人。”又低了头想了想，叹口气，又释然的一笑，看着五娘的眼睛，“其实也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五妹妹虽年纪小，我看却是个通透人儿，做姐姐的就直说了。”

五娘垂着眼，也不回话，只低头看着衣角。

“能得五妹妹眼的人，必不是那等下作之人。只是，”顿了顿，大娘声音转冷，“五妹妹为何要帮她？”

这么直截了当，想来是颇有把握，却不知了解了几分。对上大娘略显凌厉冷寒的眼，五娘笑得声色不动，“大姐姐这话没头没脑，让人好生为难。”

大娘端了茶杯，轻轻的撇了撇茶沫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五妹妹跟我装傻就犯不着了。”

五娘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大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谁会傻得在你面前装傻？”即便眼前就有一个，但五娘还是决定睁眼说瞎话。

大娘不说话，一双带着笑，只幽幽的看着她。似乎突然间渴了，一口一口的轻啜着杯中的茶水。五娘也就随她，坐得笔直的，也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

此时屋内宽敞明亮，穿过窗棂的阳光如丝如缕，雪白的梨花散发着幽淡的香气，混着屋子里本就有的香味，清爽而宁静。五娘看着主位上端庄沉稳的大娘，生出一股流年易逝岁月静好之感。

心里就涌过了一阵冲动。

在丫头第三次进来换茶时，五娘笑着抬起头，双眸晶晶亮，“大姐姐其实知道我为何要帮碧螺的吧？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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