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专列(2/2)
他人虽然年轻英俊,但刚刚由老人家提拔上位,这个时候应该不敢学陈世美,抛弃他那纺织女工出身的糟糠之妻;这样子一来嘛,剩下的就只有秀才一家了。嗯,不错,应该是他!早就有传言说他老婆抗战时曾经被日本人逮捕过,有叛变投敌的变节嫌疑,到边区后组织上还专门对此事进行过审查。而且现在还有人在街上刷大字报提到这事儿。莫不是秀才为今后登顶预做准备,想早日洗干净自己屁股上的屎,避免日后拉后腿的事儿生,这才提前私下委托我老泰山悄悄代办这事儿?”
“山东哥……”
安娴满目柔情、带着长长尾音的一声夸赞轻唤,让秋鲁心尖尖又颤动起来。同时他感觉安娴柔软的小手也在自己的手背上有意无意轻拂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回答满意的奖赏,也或许还有其他深意在里面。
“怎么好好的话头,居然就七绕八弯扯到离婚的事儿上去了啊!”
这个话题太敏感,特别是不适合和安娴这个未婚女孩探讨这个问题,秋鲁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小娴,处对象了吗?你毕业了,也参加工作了,个人问题你家人应该不会太干涉了吧。革委会机关各部门,特别是你们外贸部门,思想品德过硬,有文化有才华的好小伙子应该不少。有看得中的或看中后不好意思启齿的,可以和你慧慧姐说一声,她最擅长牵线搭桥的差使了。”
“没有。现在也不想找对象。”
安娴轻摇头颅,神思有些飘忽。
“不想找对象?那总得有些缘故吧?”
“没有合适的。”
“哈哈,偌大的沪江市革委会机关,居然没有一个能被我们家安娴看中的好小伙子,看来分管组织工作的闻主任和王主任都有失职的嫌疑啊!”
秋鲁急忙打起了哈哈。
“山东哥盯着这件事儿问个没休没止,是不是讨厌我,很希望我赶紧嫁人?那好,我就告诉你实话吧!我家里人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前些日子还把他们看中的人直接领到了康平路我舅母家,让我舅母拿主意。我舅母今天不是请你晚上过去嘛,你就把你的意思和她说起就行了。她在我们家就是当家作主的人,她也肯定会听你的。只要你没意见,我就接受她们的安排。”
安娴的脸涨得绯红,言语很呛很冲。
“为什么是我?”
说这话时秋鲁言语间有些躲闪。
“为什么不该是你?你不是最喜欢让我喊你姐夫吗?你不是急着逼我嫁人嘛!既然有沪江那句什么什么一半的俗话,小姨子的婚事当然应该由姐夫做主了。”
安娴很难得地板起脸对秋鲁说起了话,而且不似赌气,更似决绝。
“安娴,别这样啊!现在不是李双双所处的包办婚姻那个年代了,我们尊重你的个人意愿。刚才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在这件事儿上我们不会强迫你的。”
“什么我们你们?到底是你,还是你们?”
“有区别吗?”
秋鲁避开了安娴咄咄逼人的目光,侧转脸瞧着浦江背转身问道。
“当然有。我不管家里是什么态度,我就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那还不是和你家里人一样呗。”
“我觉得你就是在躲避些什么,似乎害怕某些事儿生会影响到你的所谓清誉,所以要急急忙忙把我推给我所不爱的人。男子汉大丈夫的,总把别人挂在嘴边当做挡箭牌算什么意思呀?”
“我这不是作为兄长关心你嘛!”
“你心底真只是把自己当做兄长吗?你以为我还是秋眉那般大的小孩子呀,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其他杂念?”
安娴言语的直率坦荡和直勾勾寻求答案的眸子,令秋鲁有些无处藏身的无力感。
“你非要知道?”
“是。”
秋鲁无路可逃了。
“你如果非要寻求一个谜底,那我秋鲁也只能套用秦桧那句千古流传的话来做回答了。”
秋鲁别扭地将头转回来,凝视着安娴说道。
“‘莫须有’?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词儿?”
“那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或许有了。”安娴冷哼了一声,“原来我崇敬、仰慕多年的山东哥,居然是这样没胆量、没肩膀的‘大丈夫’!”
安娴辛辣地讽刺道。
“我秋鲁不是没胆量、没肩膀。刚才我们不是还闲扯了半天章秀才离婚的事儿嘛,章秀才就是前车之鉴。贵为副总理、老人家身边红透半边天的显赫人物,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还要为家里的那丁点破事儿终日提心吊胆。就算我秋鲁真有这个念头和胆量,但注定也是没有结局、没有前途的虚幻事儿,你小姑娘家家的何苦非要执着地坚守呢!”
秋鲁使劲摇晃着头颅,苦涩地强笑着劝慰道。
“别又拐弯抹角扯人家的事。说你自己!”
“我自己?我们家的事儿你这个小姨子更清楚。不是很安定团结嘛,我也没啥好说呀!”
“很安定团结?真是你说的那样?别以为你和闻慧的事儿我不清楚。说到你们家的事儿,上次秋眉回沪江老家时,我倒是真听闻阿姨说过一些往事的。”
安娴说这话时,似乎真想到些什么,忽然转嗔为喜。“今后我不会再叫你姐夫的,你也不准在我面前自称姐夫了。”
“这好好的,又是的啥神经要改称呼?”
秋鲁不解地问道。
秋鲁这声询问有几分真实探究的意愿。他很想知道闻兰到底对安娴说过些什么自己与闻慧的旧事。更多的却是装模作样。因为闻兰尽管是闻家人,但秋鲁也能断定她绝不会说闻慧的好话,而且恨不能取而代之。
安娴内心深处那丝不甘他心知肚明,但他只能故作看不见,也体味不到。自己是一个身处高位,几百万双眼睛盯着的已婚男人。有家庭也有老婆和孩子,不可能离婚去娶她,但又不可能像对待华慕那样来处理两者的关系;而她不仅是个未婚的漂亮知性女孩,更主要的是她还有个权势煊赫、和自己岳父并肩搏击的舅母。
他和这个女孩之间有些姐夫和小姨子似的小暧昧和亲昵,这是两家人都喜闻乐见、能加深双方和睦融洽的好事。然而,双方一旦跨越那道红线,彼此间摩擦出火花,那就是作为同一战壕战友的两家人决不能容忍的事儿了,何况还有七窍玲珑的老婆闻慧在那里盯着呢。
“现在不和你解释,一会儿你就明白啦!”
安娴也不知是故作神秘还是真藏着些什么私活,总之是笑而不答,反而趁着走到海关大楼附近人流稀少的机会,拉扯着秋鲁过街向汉口路走去,而且很坦然地又将手臂插进秋鲁的臂弯,身体斜倚在秋鲁身上,引领着他穿街过巷、七弯八绕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街。
秋鲁这次是真的感觉诧异了。
上次回沪省亲,在虹口的街面上安娴这样亲昵地依偎着自己还可以说是偶然事件,是双方在一种特定氛围下的无意识举动,可这会儿就更似故意的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与她有什么结果,还不依不饶锲而不舍,难道她真的思想开化到甘心做情人的地步?难道她的家庭真能容忍自己和她之间有越矩的举止?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山东哥,这里有家小店铺的馄饨很不错的,我请你吃中饭吧。”
安娴笑嘻嘻地出言邀请道。
“嘿嘿,你请我吃饭就在这样的地方?我想吃西餐,离开京都后十几年没尝过了,嘴里还真有些馋马克西姆做的那个东西。王大主任的侄女请客,为啥不能把我带到接待外宾的国际饭店去?”
秋鲁总觉得安娴此刻的笑意中透着一股怪异的气味,也想不出她一个小丫头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就戏弄般地开玩笑道。
“我请客只能在这里。”
“看来有啥讲究?”
“嗯”
安娴轻轻颔,但没有解释原因。
不过不久之后秋鲁就明白安娴刚才的话、刚才的行动包含着什么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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