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敬畏之心（2/2）

两人一听张泽华的言词都红了脸，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江海山道：“我们也觉得不厚道，于此也劝过大当家的，只是我到梨树沟晚，大当家听不进我的话。而我的二个兄弟和五个师弟都在山寨，也不能一走了之，只得随着行动。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我的弟兄们没有朝五虎开一枪，我们的子弹都打到他们头顶上去了。”

江海山原来是大青山一带的胡匪。一年前，俄国人为了保证铁路沿线的安全，对铁路沿线的中国武装进行清剿，连铁路沿线的清军都被下了枪。大青山的胡匪被中东路的护路队包围了，是花脸狐张山救了他们。大青山的大当家见张山喜爱江海山的勇猛，便把他送给了张山。

张山原在亮河落草、一面坡一带活动，也被护路队盯上了，队伍由四五百人减到一百来人，其中还有三十多人是张山带来的，无法在一面坡附近立足，只得转移，八个月前才占了梨树沟，又发展到了三百多人。

“我相信江海山，刚才我试过他的身手，他要下死手，杨铁林、姜玮可能已经躺着了。他已经是我们的兄弟，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梨树沟的情况刚才江海山都向赵震宇作了交代，江海山也愿意投靠，赵震宇当然要帮着点。

“抓住我们的时候，他们挺义气的，一点都没有难为人我们。”杨铁林生怕张泽华对自己的同乡不利，也在一边帮腔。

张泽华一听，看了看几位，不再言语。

赵震宇见张泽华不再纠缠此事，便开始谈他们刚才所议的计划：“根据江海山的提供的情报，我们商量了一个智取梨树沟山寨的计划，江海山已答应配合我们……”

“大功告成！”张泽华、赵震宇、刘帅、江海山正专心讨论着端梨树沟山寨计划的细节，宋丽丽悄无声息地出现，猛然一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跟鬼似的，吓死人！你赔得起吗？”视美女为神圣的刘帅少有地朝美女大喊。

“你才是鬼呢！你是个大头鬼！”宋丽丽一边回敬着刻薄话，一边高兴地举着一张纸连转了好几圈，然后喜滋滋地说：“除了三当家，29个人全在入伙书上画了押。”

“画押？”张泽华满头雾水。

赵震宇见张泽华疑惑，笑着解释道：“这是姜瑛和江海山的主意，他们原来都是这样做的。大家愿意入伙，就在入伙书上画押，一式两份。一份烧了敬告天地，一份头领留着作见证。这画押就等于是效忠承诺。”

一画押，29人就成为了穿越者的首批忠实附佣；点一柱香，说一句誓言，山东五虎就成了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兄弟。这就是一诺千金，忠义节气，这就是中华先民们的人生态度，我们后世怎么了……

张泽华不由地想起了后世的诚信危机，肉类、蔬菜、奶粉、蛋糕没有敢吃的，协议里霸王条款、陷进、机关让你防不胜防。两下对照，张泽华不禁茫然。

“想什么呢？”见张泽华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宋丽丽关切地问。

张泽华慢慢抬起头，朝宋丽丽苦苦一笑道：“我在想……”张泽华刚要说，突然想起杨铁林、江海山、王德麒在侧，忙停住了话茬。赵震宇一见立即明白，忙示意杨铁林、江海山、王德麒离开。

见三个人消失在视线中，张泽华一指宋丽丽手中的入伙书，然后说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他们的后人？就这么一个画押，这29个人起码90%以上一定会守诺。我听爷爷说过，这个时代做买卖谈好了，用手拉个勾就能保证兑现。没钱的人买东西可以在店铺里赊账，店主一记就成，结账时店主不会多要，赊账人也不会赖账。当时，我没当一会事，现在这一切就在我们身边发生。为什么？为什么这一诚信的传统在我们后辈身上丢了？”

张泽华看了看一边沉思的战友，然后自答道：“革命！”

张泽华迎着大家震惊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们的革命前辈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迷信宣传教育的力量，以为通过教育可以把所有人都塑造成彻底的**战士。他们全盘否定中国的传统文化，并把中国传统的道德体系踩在脚下……”张泽华开始是边思考边说，后来思路渐渐浅析起来。他从片面夸大阶级矛盾，彻底破除传统的宗法体系说到特殊时期、破‘四旧’，鼓励儿子揭批老子。从革命战争时间塑造的张思德、刘胡兰说到解放后宣传的王进喜、雷锋。对革命先辈们推倒中华传统，树立**信仰的过程一一回顾、分析。

“……我们的先辈，读书人遵守儒家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江湖人坚持‘忠义守信’；平民百姓相信‘抬头三尺有神灵，你在做，天在看’。这些先辈们诚信的思想基础，都被革命前辈们埋葬了。而好不容易树立的**思想体系，由于是超时代的产物，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旧的体系打破了，新的又没有建立起来，大家都无信仰，只相信自己和利益，做什么都没有‘敬畏之心’，这就是诚信危机的根源。”

“革命是必须的，不然就不会有进步。但革命又是把双刃剑，用不好就可能适得其反。必须把握好革命的度，这是我们的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