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大饥荒为何没导致农民起义(…(2/2)
1月3o日,距太原27o里:
路过两个显然刚刚断气的人。一个衣服鲜亮,但却死于饥饿。往前走没几里路,现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走在我们前面,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被一阵风吹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1月3o日,距太原29o里:
看到路边躺着四具尸体。其中一个只穿着袜子,看来已没什么分量,一只狗正拖着移动。有两个是女人,人们为她们举行过葬礼,只是把脸朝地安置而已。路人对其中的一个更仁慈一些,没有把她的衣服剥去。第三具尸体成了一群乌鸦和喜鹊的盛宴。随处可见肥胖的野雄、野兔、狐狸和豺狼,但.男.人和女人却找不到食物维持生命。当我缓慢地爬上一座山丘时,遇到一位老人,他异常伤心地告诉我说:“我们的骡子和驴都吃光了,壮劳力也都饿死了,我们造了什么孽,招致上天这样的惩罚?”
2月1日,太原以南45o里:
半天内就看见了六具尸体,其中四具是女尸。一具躺在一个敞开的棚子里,赤身*,腰上缠着一条带子;一具躺在小河沟里;一具浸在水里,由于野狗的拖曳,半身暴露出冰面上;一具半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躺在路边的一个洞口旁;还有一具已被食肉的鸟兽撕碎,吃掉了一半、还碰上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持拐杖蹒跚而行,看起来就像九十多岁的老翁。另一个年轻人背着他的母亲――她已经没力气走路了,看见我盯着他们,年轻人便向我求助,这是我离开太原后次有人向我乞讨。
2月2日,太原以南53o里:
在下一个城市是我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幕。清早,我到了城门。门的一边是一堆男裸尸,像屠宰场的猪一样被挥在一起。门的另一边同样是一堆尸体,全是女尸。她们的衣服被扒走换吃的去了。有马车把尸体运到两个大坑旁,人们把男尸扔到一个坑里,把女尸扔到另一个坑里。
……
长期行走于饥饿和尸体之间的李提摩太,为一个问题所深深地困惑:为何社会仍然“秩序井然”?他自己最终提供给自己的解释是――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人抢劫富户。今天这个疑问有了答案:每一个村中都贴了告示,宣布巡抚有令,任何人胆敢行凶抢劫,各村镇脑有权对抢劫者就地正法,因而犯罪现象出奇地少。大家都听天由命,我惟一看到人们流眼泪的场面是在母亲们埋葬她们的孩子的时候。”
但是,李提摩太似乎忘了――山东巡抚衙门采取了同样的*措施,但仍有民众不断地在抢大户,而且还希望找一个洋人做他们的领袖,充当保护伞。
天灾背后有**:遍地鸦片导致山西无储粮富户可抢】
李提摩太未能窥见山西民众不抢大户的真实原因,是因为他并不了解此次灾荒真正的起因。持续的大旱固然是饥荒最重要的原因,但**的权重同样不容忽视――
1859年清廷颁布《征收土药税厘条例》,国内鸦片种植由此合法化。短短十余年之后,山西农民“弃田之半以种罂粟”,而且因为种罂粟比种粮食挣钱,“往往以膏腴水田遍种罂粟,而五谷反置诸硗瘠之区”,到光绪初年,山西已成为本土鸦片的重要产区。御史刘恩溥说山西的状况是“数十万顷膏腴之田,几无树艺五谷之土”;时人估计:“自罂粟盛行,每县之田种罂粟者不下十之三、四,合全省土田计之,应占十五万顷”。张之洞也说:山西遍地种植鸦片,“几于无县无之”。
大量的耕地和劳力转移到鸦片种植上去的后果,是山西本省粮食产量迅下降。《申报》当年就曾分析过:“山西自广种罂粟以来,五谷所产渐少,民间毫无盖藏,一遇旱荒立见奇拙,此尚谓害而不由于罂粟,其谁信之?”
鸦片种植的泛滥,虽以山西最烈,但并不是山西特有的现象。同属灾区的河南、山东,也是本土鸦片的重要产区。最终,这种畸形的农村“经济展模式”,导致灾荒时期民间难寻储粮大户,自然,李提摩太也就很难在山西看到他所预期会看到的那种抢大户的景象;更何况,李提摩太抵达山西的时候,饥荒已经生了很长一段时间,山西境内屈指可数的有粮大户早已被迅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