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独斗豪强(2/2)
俞大猷说;“我也很同情那些人,但这件事我不能自作主张。”他是个对朝中政策坚定拥护的老兵,朝廷的政策规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上面要杀就杀,放就放。他自己象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没有一点自己的主张。他才不管起义者的是非对错,冤枉不冤枉,完全死硬地、教条地、坚定不移地执行上面的命令。
徐凤仪跟俞大猷指点江山,论及朝政,得到不少内幕消息。原来朝中高士,对于江南老百姓依附倭寇的行为,一律主张格杀勿论。他们认为南方盗贼犹如野草,铲除又复再生,自古以来南方将领做不到一举荡平匪乱。今当申严法令,调动兵力,斩草除根,“见贼即杀,勿复问其向背”,倘有违反者,一律按军法处置,斩首示众,让怀有异见之人胆战心惊,不敢不听命。要不惜一朝之费,确保永世的安全。
从嘉靖初期到万历中期,南方就有许多矿工、机工抗/税的*事件,老百姓反抗朝廷横征暴敛的起义活动延续数十年不断,南方督府请求朝庭派兵镇压。当朝首辅严嵩亲自调兵遣将,曾出动十万兵力下江南,讨伐叛逆,并宣告:“此后倘有贼根再萌,旋生旋除,决不手软。”毫无疑问,象金尼等一些小股起义乃是弱势群体对压迫的反抗,但在朝中高士看来,不论起因如何,只要冒犯朝廷,一概杀之无赦。以暴力对付暴力,为了不使天下效尤并保住朝廷的脸面,为了维护大明朝的权威和秩序,无论*者有多冤枉,大刀照样砍向穷人头颅没得商量。闹事的矿工、机工因此永远冤沉海底。朝中高士才不会同情怜悯这些蚁民,彻底摧毁任何有可能发生的反抗,巩固明王朝的统治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徐凤仪与俞大猷谈至太阳西沉入海时分,仍然兴趣勃勃,意猷未尽。俞大猷请徐凤仪到他的营地吃饭,徐凤仪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次早,俞大猷按例外出巡逻,徐凤仪也跟随他出行,观察倭酋金尼的山寨。一行人来到白虎寨,距离山寨三百余丈处停下。却见白虎寨临流而筑,雄踞在江心一座小岛山腰上,但见灵江内银涛翻滚,雪浪连天,一阵海风吹来,刮得山头的白虎旗猎猎飞舞。
白虎寨座落在灵江入海口,这一带水域一年四季狂风肆虐,浊浪横飞。涨潮的时候,万顷波涛乱卷;退潮的时候,泥泞百里,一望无际的黑泥直似通向地狱。
由于灵江水道内联陆上许多州县,外接东海汪洋。是明朝嘉靖年间沟通东洋、南洋的少数几个重要码头和商埠之一。其他几个码头和商埠,如广州、泉州、镇江……对于大多数来中土贸易的一般日本商人和倭寇来说,反而不是他们首选落脚点及出海口。
倭寇一般从台州登陆再深入内地,把筹集起来的或*到手的贷物再从这里转运出去。台州也可以说是倭寇转运货物的中转站。而大明朝内陆许多的商船都打从这里扬帆出港,然后漂洋过海。
台州码头是明朝官军和倭寇海盗都必争的军事战略要地。此时,台州码头基本上被倭酋徐海控制,金尼这股小顽匪也是徐海布置在台州码头,与朝庭角力的重要抵抗力量之一。倭寇此时已反客为主,成为事实上的台州主人,控制着以台州为中心周围三百里方圆的地方。明朝官军在台州基本上以游击队的脸目出现,打赢了就是主人,打输了就跑,跟流寇没有多少分别。
徐凤仪眼见台州地势险恶,明朝官军与倭寇在这里交兵,胜负实难预料。又见灵江内大小船只,在滚滚浊浪中沉者沉,浮者浮,象无根浮萍随波逐流。水势如此凶猛,俞大猷从广西带出来的山地兵能胜任打水战吗?徐凤仪望向俞大猷,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但见俞大猷脸色凝重,似被灵江的汹涛及险峻的山川形势吓住了。
忽然间,码头上男女如热窝蚂蚁炸开了锅,呼天叫地,一个个似丧家之狗,漏网之鱼,狼狈逃窜。一队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倭寇,大慨有三十多人,逮着那些靠港的商船、渔船收保护费。那些不想缴交保护费的小商贩自然象遇上阎王猛鬼一般,争相逃命。也有些顺从的商旅,梢工、水手,各整舟揖,恭恭敬敬向倭寇进贡钱财、货物。
倭寇对那些不想缴交保护费的小商贩甚是凶残,轻即拳打脚踢,重即大刀伺候。把那些小商贩打得团团乱转,势类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