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2/2）

翠云翠缕斜斜的在炕沿儿上坐了，守了唐艾说话。

唐艾问了两人年岁、身世。翠云今年二十岁，是家生女儿，爹娘都在城外庄上，家里有弟弟妹妹。翠缕小翠云一岁，却是十岁上爹娘都没了，舅舅给卖的死契进安国公府的。当时唐艾进宫，王氏挑了府里最拔尖儿的这两个丫鬟给唐艾带着，翠云温柔和善、心思缜密、行事得体，翠缕性格直率、爽朗豁达，两人帮衬着定能护得唐艾周全。

如今唐艾这般境况，对翠云翠缕二人总觉得愧疚，却还记得王氏当时应许下二人的事情：二人逾龄出宫后将二人风风光光的嫁出门，与自家孙女儿一样的。上次月芳仪那么一闹，唐艾顿时觉得自己身为奴婢，自顾不暇尤恐无端的连累了两个丫鬟，此番机缘巧合，若求了孝宗将两人放出宫也省了一桩心事。因此上略略拿话提点二人。

能让王氏看中的丫鬟都是敲敲脑壳脚底都会响的人，一听唐艾的口风就明白了。二人相视无言，默默放下手中糕点齐齐跪在唐艾身前。

唐艾大惊，忙拉扯二人起身。

二人动也不动。平日里话最少的翠云说了：“姑娘，我们十几岁上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老太太对我们怎样我们自家清楚，且不说主子奴才的情分，就是自家长辈也不过如此了。后来老太太将我两个指给了姑娘，我们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老太太看得起我两个，好不体面的。如今进了宫统共也没有伺候姑娘几天，老太太交代我二人的事，我二人也没做得，姑娘怎好就赶我二人出去了……”

说到这儿，翠云禁不住哭起来：“……若老太太还在世，问我们一句怎么出宫了，艾姑娘怎么样了，可不叫我们二人羞死。知道姑娘是为我们好，可老太太当初既把我们指给了姑娘，我们就是姑娘的人，没个主子在宫里受苦，做奴才的先跑出去的道理。若姑娘洪福齐天了，有比我们好的伺候，我们自然不敢赖在姑娘身边。如今却又不是，姑娘好好的只说这些，可是不让我们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