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王氏动了真怒，冷眼看着佩瑶不出声。

佩瑶双眼渐渐噙了泪，低头哽咽：“就算我之前有错，老爷也不应该单疼那女人一个，我才是正妻。把我冷落在一边，整日陪着那贱……那女人。我不服，我不服……”

王氏冷冷看着她，不出声。

佩瑶吸了口气，抹干眼泪：“我做的不对，告诉我，我都能改。这都不行，满眼就只有那女人一个。我亲手做的饭菜，送去他都不肯尝一尝。低声下气跟他说话，也不肯理我。蕴儿、楠儿他也不怎么管了，只要那女人一个。老天开眼那女人死了，可他还是不肯正眼看我。十三年了，一句温存的话都没有对我讲过。”

王氏对她又是可怜又是憎恶。

佩瑶脸上悲痛略消，渐渐显露出乖戾，咬牙道：“所以我没错。错的是他。”

王氏冷言：“我乏了，你去吧。这孩子以后我自己照顾，不用你了。”

佩瑶缓缓在王氏身前跪下：“婆婆为九儿的事怪佩瑶，佩瑶不敢怨。但要我认错，却也做不到。”说完就低头走了出去，正要出房门的时候，听得王氏冷冷道：“铎儿为什么要恨你，你当真不知道么？”

身子猛地一震，佩瑶仿佛没有听清王氏的话，扶着墙慢慢走出去。晃悠悠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忽然就支撑不住，软在地上。跟着的小丫鬟急忙上前搀扶。佩瑶惨白者脸，浑身哆嗦，满脑子恐慌：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她知道多少？别人都知道了么……

恍恍惚惚由小丫头搀着回到房里，佩瑶跌坐在榻上，遣出伺候的人，伸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那唐氏小姐们下了学，陪着瑾嬷嬷用过午饭，送走瑾嬷嬷，就各自回房了。唐莞陪着九儿一路说话，嘱咐九儿不用着急还书，细细看了要紧。将九儿送回房，唐莞方回去了。

王氏午睡的时候屋里只有外间两个打瞌睡的小丫头，那九儿轻手轻脚进屋，竟也没人现。

走到里屋床前看看，王氏正背对的九儿睡得沉，就连旁边伺候的翠云也斜倚着床柱打盹。九儿给翠云加了件衣服在身上，又轻轻的出了内屋。上了炕，也不想再看书了，转眼瞧见韩老姨娘的针线笸箩，里面有一枝尚未完成的堆纱兰花。韩老姨娘的针线向来细致，这朵兰花做的惟妙惟肖，嫩黄的花瓣裹紧了又似开未开，翠绿的花萼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姿态丰润，入手细软，难得的是明明是针线缝就，通体却不见一个针脚。九儿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往日二嫫也教九儿女工，多是刺绣、裁缝一类的大物件。像宫花这样精巧的闺房小物，九儿没见人做过。此时一见，立马就爱上了。回头看见笸箩里有一幅雪青色的细纱角料，拿起来在手里折两下，想了一想，就自己照着想的样子做了起来。

九儿学着韩老姨娘的样子，将针脚仔细藏起来做了个狭长的雪青色花瓣，做好后搁手里?了?，形状还好，也结实。慢慢做了十几片一样的出来，把花瓣集中，攒心，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一片黄色玛瑙半珠钉在花心，就做出一朵比指甲盖略大些的小野菊。九儿这做法是偷了巧的，卷出来实心的花瓣藏起了布边，就不用担心脱线，花瓣的形状控制着针脚的松紧就行了，难就难在极小，看着就精致起来。

又做了两朵，后来困了撑不住，九儿手里捏着针线就歪倒在炕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现身上盖着毯子，手里的针线也被人取走了。身旁坐着王氏、韩氏和唐薇，正商量那三朵雪青色的小野菊配什么样子的叶子才好看。

这唐薇把睿哥儿哄睡后，换了家常衣服，重新挽了头，就来了王氏房中，正好看见九儿拿着针线困着的样子。唐薇帮着九儿取下针线、盖上毯子，才坐在九儿脚头看刚做好的三朵小野菊。一时王氏睡醒，韩氏也进来了，三人就凑在一起悄声说话。

唐薇做姑娘时性格就是有名的爽朗大方，做了方天正方大学士的儿媳妇后，稍有收敛。此时回了娘家，没有人拘着，越得意随性起来。上身穿姜黄滚边对襟大袄，下身系一条深蓝百褶裙，一头乌斜斜挽了个慵妆髻，头上身上一样钗环也没有，脂粉也不施。笑语微微，斜坐在王氏身边。

九儿从未见过唐薇，醒了之后怔怔的揉揉眼，看着唐薇的模样衣着，一侧头，就想到了，这眉眼有些像莞姐姐的女子，定是已出阁的二姐唐薇，轻声喊道：“祖母、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