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卿本佳人(2/2)
唐宁声音低沉仿若叹息般的,忽然轻声说道。
咏良仍旧背对着唐宁,仍象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动也没有动。此时,他因心底的澎湃而微微颤抖起伏的肩头,也已经略有平息。
“我~~对不起……”他的嗓音沙哑,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他的喉咙。
“玉郎哥,不必说!宁宁怎么会不明白……”
唐宁似有些歉意般的轻声又道:“玉郎哥你坐呀,这阵子事情很多,我很累。本来在这等你来着,可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萧咏良缓缓回转过身形,目光平静的,几乎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他注视着此时唐宁,那也正在看着他的神情。咏良望着她那双几乎和他曾经的记忆里一模一样,宽厚、仁爱,闪动着聪慧光芒的大眼睛。
此刻的萧咏良,已经缓缓地重又坐回到那把床前的椅子上。
唐宁此时的目光里,却仿佛似在审视一般的望着他。倒有些像是一个年长的姐姐,正在看着刚刚在外面淘气回来,打碎了别人家的花盆,还使劲的狂踢了人家门板一样,犯了错误的小弟弟似的神情……
“玉郎哥,这么多年了。家乡的很多事情,都早已经变了。很多处都是景物依旧,人却已经面目全非!甚至你曾经记忆里的很多地方,可能早已屋舍易主,人去楼空,变换了天地一般……”
她仿佛责备般的轻声问道:“大家都以为你早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屠惋王朝现在又是早已凭暴虐征服了天下。民生只能以强者之统领的环境而顺势生存,无人有能力和敢于去影响,更不要谈妄想去扭转什么……玉郎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次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萧咏良似未曾想到唐宁竟会这样问他,他抬眼望着唐宁。目光审视般的看着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沉声道:“回来,是做一些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孤身一个人就这样的回来,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宁宁,你真好。不必担心我,要说危险嘛~~我这一生,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会比无奈的活着,更煎熬、更痛苦的事情了。没有那些什么‘危险事情’的存在,也许、也许我还真没有勇气可以坚持下来,一直活到今天……”
“你不该这么想的~~~~!至少,至少我们现在还都活着!这就是一个值得庆幸的,要好好活下去的最好的理由……”
咏良没有做声,他的神情似忽然变得有些冷漠,仿佛很是陌生的望着眼前的唐宁。
可唐宁此时,却仿佛显得有些情绪‘激昂’。
她目光闪烁的又道:“我看到昨夜那些满城搜捕的官兵们,似乎不论怎么样,竟然象是中了魔似的无法冲进那间粥铺的小院子!这是怎么回事呐?!”
咏良仿佛想了想,低低的声音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嘛,师傅就是那样教的。师傅说,这个办法是不让一些讨厌的强盗和野狗,闯进家门的一个办法而已……”
听了他的话,唐宁似乎有些想笑,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学会了什么非常厉害的功法!虽然即便如此,但是屠惋王朝已经用暴虐的方式,夺取了统治地位。他们早已牢牢站稳了脚跟!他们、他们太强大了……”
“哦?”咏良只说了这一个字。
唐宁:“那么,已经入魔的人,是不是便是已经成妖了?”
咏良:“大概,是吧!”
“还有,玉郎哥,既然你会法术,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人的力量可以和妖魔抗衡吗?!”唐宁竟极度认真的望着他,正在问着这个问题。
萧咏良似在沉思:“关于这个,我目前也还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不论可不可以做到,却也是必须要去做的……”
“甚好!”
唐宁的眼睛里充满了振奋的光彩,随即整理了一下她的睡袍。
她动作轻盈的,仿佛是一只清晨里,刚刚跑出树洞,准备去森林里尽情的接受阳光般,快乐的松树!
唐宁赤着她白玉一般的美足,此时已像一只紫色的蝴蝶一般,轻飘荡舞似的飘身落在床榻下面的,纯白羊绒毯上!
她就紧挨着咏良的身侧,盈盈似画中仙子般的侧身站立着。
那距离,几乎已将挨到了咏良的衣角和梢。
此刻的萧咏良,似已经感受到了唐宁热情的体温和她美妙身体上,透过那间宽大睡袍里面,盈盈散出来的,如同婴孩身上的奶水,掺夹着桔子和薄荷一般,淡淡的,却令人闻到后,顿感清爽畅快般自然的体香……
“甚好?!”
咏良也随即站起身形,他侧着头,仿佛有些不解的望着唐宁。
“甚好的意思就是,玉郎哥哥和宁宁,志同道合……”
“怎么?难道……?!”
“嗯~~!”唐宁抬起头,微微似仰望着比她高出一块的萧咏良,目光里闪动着青春靓丽的神采,很快的点了一下头。
萧咏良此时则仿佛有些不解的问道:“宁宁,唐家富甲一方,生活安逸享乐。你并不像我一样,背负血海深仇,又此生都几乎再也无所寄托……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妖魔当道,浮华迟早沦亡!眼见天下黎民大众涂炭、不得安康祥和,已被压榨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等此辈之人,即便终日锦衣玉食,也是寝食难安!成王败寇,那暴虐者称王,难道为求正义和自由、光明的良民,反倒已成‘寇’不成?!有些事情,即便最终未得功成,也必将誓死捍卫我们心中的理想。浮华的假象,惨淡、没有自由和心底那份对光明渴望的人生,仿如深渊水中的流沙、漂浮过眼的云烟。那些诸如此类其他的东西,又都算得了什么呐……!!”
萧咏良惊讶的望着唐宁!
——这个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骨子里的灵魂虽然一点都没有变!
可是她对这个世间的看法,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个只知道央求他,带着去看‘忘情簜’的那个天真无暇的小姑娘了……
“呵呵~~”唐宁竟望着咏良,眼波流转间,闪现出无限青春、靓丽的光彩:“跟我走吧,玉郎哥!我先带你去见几个人,然后再去见见我舅舅司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