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可道也(2)(2/2)
你又想笑,无关喜悦。
何太医的脚步略顿一顿后,仿佛从未认出你,只管到了贴虹床边。这次给“妾身不明”的小丫头诊病,连什么罗帕帐子都省了,直接把手指在贴虹脉上一搭,便一怔,拿眼睛看你。
你微笑。
贴虹这病,是年幼便受磨折过度所致,旁的医生或有不知,何太医时来花深似海出诊,有什么不解的?却不认识贴虹,不知道原来她也是这等出身,便向你一瞥。
你正是用微笑告诉他:他猜得对。并且你信任他,不仅对于他的医术,更对于他的人品。你相信他会守口如瓶。
他把目光错开,果然什么也没说,放手起来,便开方子。那嬷嬷替他研墨,翘着兰花指,笑道:“你平常碎嘴子,怎么这次一句话都不问她了?”语调比起刚刚对你说话来,不知糯了多少,显得倍儿亲密的样子。贴虹抬起一只手来捂住嘴巴,你们对视一眼,都几乎忍不住笑。
有一些女人是这样子的,见到什么男人,都不由得把姿势放娇嗲,这原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嬷嬷原来是那副腔调,此刻忽露出狐狸尾巴来,格外叫人好笑就是了。
何太医端庄的欠欠身:“这位姑娘脉象、症状明显,并无疑虑,故无须问。医者,问诊原为治断,非为刺隐,难解处巨细靡遗、水火不避;明了时即刻下手处置,并不必多言半字。取舍原出乎一理。”
嬷嬷有听没有懂,口中“哦哦”应声。贴虹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冲你吐吐舌头。你笑着替她掖好被角。
医之道,“望、闻、问、切”,四者并重。何太医又是这么细致的医生,表面上再明显的病例、后头原委也可能各有隐曲,他岂能问也不问就投下药饵去,如那些蠢医般,单把箭伤处的箭杆剪了,凭里头再怎么金石糜烂,都不管的?但贴虹是这样的经历、得了这种疼痛,医生若要查询端详,平白不好看。何太医心头清楚,所以一个字不问,大略只按“花深似海”中的出诊经历,斟酌着给开个稳健方子罢了。这也是他体恤你们的意思,又说出一番道理来遮掩,足见情义。
你看得通透明白,自然感激。何太医辞别时,小太监引他出去,你也便举步,想遥遥送他一程。嬷嬷看见了,呵道:“你留下来陪病人呀!瞎走什么。真是,路又不认得,脚这么多……”说着,自己起身要送何太医。两个小太监回身,看着你笑笑,一个拉住嬷嬷,计议两句什么,另一个却向你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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