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子夜歌(中)(2/2)
“对了,还有,把这个交给二哥。”他取过手边的黄锦卷轴交给她。
“这是……”罢月粗略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猛然瞠大了眼,“这是圣旨!”
“是今早下的旨。”濯雨点头道,“重楼昨夜派人回宫请赐药材。圣上下了令,让二哥及早领了人马给他们送去。”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他送去?”这是公事,为什么要在她这里转个弯。
“因为……”他轻轻一笑,无限狡黠,“因为,只有你亲自交给他,我才放心。”
罢月依旧不解,濯雨却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快去吧,我也该走了,宫里头还积了很多事呢!”
罢月点点头,遣了宫人送客后,旋即走进书房,轻叩了下门扉,便得到了那人全部的注意。
“怎么来了?”尉辰起身迎向她,握住她小手的同时,为着那份冰凉蹙起了眉。
“是濯雨刚刚来过,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圣旨?”他狐疑地接过她递来的卷轴,问:“为什么他自己不交给我?”
“他说要我亲手给你,他才放心。”
见鬼的放心。
尉辰在心里冷哼着展开圣旨,还未看清上头的御令,就先为夹在其中的信笺皱眉。
这是密函。
他的心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顾不上罢月还在一旁看着,匆匆地扯去封缄读着,却只是两个字就让他脸上的血色顿失。
“尉辰你还好吧?里面写了什么?”罢月看着他陡然难看起来的脸色,担心地问。
“濯雨走了多久?”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扯住她的手臂问。
“没多久……”
未等她的话说完,他人已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刮过廊檐,刮过殿堂,赶在濯雨上轿前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以为你需要这则消息?”濯雨不怒,挑了眉道,狡猾地像只狐狸,“怎么,不想去?”
“那为什么要扯上罢月?我以为你视她如亲妹。”
“我确实视她为亲妹,要不,刚刚在她笑着告诉我她过得很好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她,在她幸福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被你这个新婿整的连降三品,早丢了南相之职,我也会告诉她,她家门生早就散去,她家早就不如以前。”濯雨拨开他的手,凉凉地看着他那张风雨欲来的俊颜。
“那是朝政的事,与罢月无关。”尉辰咬牙道。
“岂会与她无关,这不就是当初你娶她的原因?”濯雨冷哼道,“还是是因为悬月?”
“你别太过分!”尉辰再次揪起他的衣领道。
“彼此彼此而已,你接连动手扯下了花樊篱和宫无崖,我自然也不能让你日子太好过。”濯雨冲他摇指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去,毕竟是你舍了悬月,娶了罢月,现在悬月是生是死,你当然可以不管。”
“你……”
“你们……在说什么?”怕尉辰出事而担心地跟着跑出来的罢月在听清楚了他们所有的争执后,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我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又和悬月有关?”
“罢月?”尉辰再瞪向那人,濯雨是笑得更乐了,乐了见到他的窝里起了火。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跑向他,伸手紧攀着他的臂膀,指甲直陷入他的肌理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正在流失的一切。
“没什么事,别担心。”他轻声安抚道。
“没事?”她轻轻推开他道,“我爹被贬了官,我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告诉我没事?”在让她知道了她的幸福是多么虚假以后,还打算继续蒙骗她?
“总之,”尉辰捏紧了手里的圣旨道,“别想太多,等我回来再说。”
“其实你不是真心想娶我对不对?”在他转身就要跨上玉萧备好的马时,罢月再次问道,“你想娶的是悬月是不是?”
尉辰沉默了,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盈满了泪,却又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
“等我回来。”他狼狈地撇开脸,扬鞭策马而去。
“濯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泪的罢月啜泣着看向濯雨,“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
“是真的。”濯雨叹了气道,心里有些不忍。这本是他们兄弟间的战争,却扯下了无辜的她。她可以继续幸福的,即使那是虚假的幸福,却远比得知真相也来的快乐。可是,现在局势不容。重楼表面容升,实则却是再贬,连生死都有对半的可能,而他的南宫又因为尉辰的接连出手而元气大伤,现在最得势的就是东宫,他不能坐视东宫的壮大,他必须先让尉辰忙得无暇再去算计他们几个。而对罢月,他只能说对不起了。
“原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她仰起头,感觉到她的天地,在这一刻,已裂成碎片,朝她倾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