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镜中花(下)(1/2)
紫缎面的轿子在黑耀宫的门口落了地,不待小厮撩起幔帘,已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格开,露出一双狭长的眼。
“那个,王爷……”冷云海看着重楼面无表情的脸,再次后悔自己适才的冲动。
自那夜雨后,黑耀宫里头便传出了宫罢月主动要求休妻的消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向尉辰求证,就被他两扇门碰地一鼻子灰。他猜着这消息怕是真的了,也就让他冷静冷静。不想,这人一躲就躲了五天,不上朝也不见客。头两天,龙帝那儿他还可以帮着顶顶,打打掩饰,可是这五天就有些超过了。
他原本是想找罢月帮着劝劝,却连房门都没敲着就被芙云推了出来。然后他能想到也就只有悬月了,却半路遇到了重楼。
那人就仿佛一个先知,见了他,连话都没问,就扯了他一块儿回到了黑耀宫。
他们几个兄弟间到底有多少交情,他是不很清楚,却很清楚党派斗争日益激烈化的现在,这位西宫的主人,是断然没有理由来帮忙的。
都说最可怕的敌人是重楼,因为除非是他愿意,没有人能摸得透他的心思。此刻,重楼的这份可怕,他多少有些明白了。
“带路。”重楼瞥了他一眼,对他满面的苦色视而不见。
“是。”
冷云海领着他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那扇紧锁的门扉,在得不到任何回应后,转身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让开。”重楼淡道,五指一张,银色的长鞭便落入掌中。
“王爷?”冷云海瞪大了眼看着那人扬起了手,刚挪了两步,那条银龙就夹着寒冬的风呼啸而来,劈上那房门,上好的红杉木顿时成了一堆废柴。
“王爷……这……这也……”冷云海结结巴巴地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狼籍,再抬头,就见那道银色已紧紧地缠上了屋里尉辰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终于可以进房的冷云海已管不了重楼开门的方式有多劲暴,只是心头地一掌托起他的满是憔悴之色的脸,心疼地问。
“是谁让你进来的?”尉辰冷睨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银鞭的另一头,那人冷漠的脸,“还请了一个最不该请的人。”
“他这是为你好。”重楼淡道,再他拉扯着银鞭想要甩开他时,索性一用力,划破满案的卷章,将他扯出了阴暗的房,暴露在满院的阳光下。
尉辰凌空翻身,踉跄着在地上站定,险些跌趴在地的狼狈让他恼火地吼道:“老四,你是来找我打架的吗?”
“不,是打算见见兄弟中最冷血的你为了女人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
“这不正是你们乐见的?”尉辰冷哼道。明明可以直接把圣旨交给他的濯雨特地绕了个弯,走了罢月那一遭,不就是为了想在他院里烧这把火?
“那是你自己造的孽,别赖我们头上。”重楼冷哼一声,一甩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银鞭拍打着空气没入了他的袖中。
“我自己造的孽?”尉辰苦涩地摇了摇头,“可是,娶她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
难得见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重楼不禁讥诮地挑眉道:“这番话你该去和嫂子说的。”他若愿意开口,只怕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不给我机会。”尉辰挎了肩,仿似一再苦苦支撑的意志都要崩溃了,“她不说话,无论我做什么,她就是不肯对我说句话,她用她的沉默来惩罚我。”
那日,她请求他休妻,被他拒绝后,她便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从不知道,连沉默也可以是一种可怕又痛苦的酷刑。偌大的屋子因为少了她的欢声笑语而变得广阔又空洞,即使两人如此的接近,心却是远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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