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却上心头(下)(2/2)
她答:“我是来借热水的。”其声低若蚊吟,脸上有着难掩尴尬之色。
“又被人欺着了?”他施然一笑,取过炉上温着的水壶,瞧着她空空的两手,又说:“是带回去?这走回去,又凉了,就在这用着吧。”
“好。”她近了屋,走至椅旁坐下,沉默了片刻,抬头道:“无人欺我,是我命徒不好罢了。”
云雁落本是去取铜盆去给她,却又听到她这番自弃之言,心头是莫名的一阵痛。
天姓的月翁主,何时如此的任命?
他暗叹了口气,转身取了盆回来,恰见她褪了鞋袜,露出一双又青又紫的莲足。
“你这是……”
他禁不住诧异出声喊道,就见她连忙缩了脚,却来不及穿上鞋袜,又羞又窘,脸上再无淡漠之色,口中连连地喊道:“你快转过头去。”
“冻伤了?”他不理她,在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脚就要好好检查。
“你这人……”她气不过,偏又扭不过他,气得偏过脸,就见那忙呼着的雪鹰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脸,一双碧眸灼灼地看着她。
心头“咯噔”一下,刹那间觉得看着她的是另外一双眼。
那鹰儿昂了首长鸣了声,扑打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肩头,偏着头蹭着她的颊,蹭得她心头一暖,也是一阵冰冷的伤,初时还坚定的无视以消失无踪。
“确是冻伤了,不可以马上入水,你先等等,我去给你取了药来……”他替她套好鞋袜,却见那人抬着手抚着那雪鹰的脑袋出了神。
他想起袖底还躺着的那张密文。
那纸薄如雪片,却联系着重楼,联系着她。
而她,就是难题唯一的解。
他想了想,问:“悬月,你可愿回去?”
她先是一怔,后答道:“不愿。”极其干脆,连片刻的犹豫都未有。
“现在的日子,才是我应该过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这样的日子?”他挑眉道,指尖指了指她肿胀的眼,指了指她粗糙的手,又指向她满脚的冻伤。
“这样的日子。”她点头道。
富贵荣华后岂是一定无忧?换一种落泪的理由罢了。
“你放弃了?放弃重楼了?”
“不,是他放弃我了。”她浅笑道。
曾经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可能遗弃她,惟独重楼不会,可是到最后,她甚至愿意放弃以往的坚持,他却不要她了。
“不,他没有放弃你。”他自腰间取出了什么,却是紧握在手里,连个边角也看不到。他摊开她的手心,放上。
冰凉的感觉让她震惊。
她手里的是那银月耳环,它曾被她锁入了箱底,连同一切她决定放下的记忆,如今却又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