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光华年少 九十六 决斗(2/2)
梁嘉楠起先还捏着一把汗,后来慢慢看出门道来,便不再担心。
而其他人却不太看得出来。只听南族人们纷纷为自家首领打气鼓劲,不乏“再来一刀她肯定躲不开”、“左躲右闪算什么本事首领的刀法是咱们族里最厉害的”之类的喧嚷声。
正在打斗地及列也是有苦难言。旁人看来,他招招夺命,式式逼人,梁修竹虽躲开了,却是每次都躲得危险,定然再用不了几招,就能将她制住。但腰刀份量虽不重,及列所使的劈、砍等招式却都是极耗体力的。随着打斗时间逐渐增长,他身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他知道,若是再打不倒梁修竹,只怕自己要先累得倒下。
打定了主意,及列决心不再拖延。
只听他大喝一声,运起全身所有力气,硬生生将现在使的这一招半途改向,刀锋一转,再度向梁修竹劈去。
彼时梁修竹正为闪避他的上一招腾身而起,身子悬在半空。眼见这一刀汹汹而来,她却因在空中借不到力而无法转向,竟是个避无可避、即将被拦腰砍伤地结果!
情势危急如此,梁修竹却并不慌乱。只见那刀锋森然,迅若闪电般直朝她身上而来。在即将落到她腰上时,她突然伸手去挡。
可是,那刀攻势如此迅猛,单凭一只手,真能挡得住么?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铮”地一声,梁修竹已稳稳落在地上,及列刀尖向地,一串殷红的血珠点点滴落在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不单是旁观者,就连对峙的二人,也是许久才回过神来。
“姐!”梁嘉楠见到刀上有血,急得一个箭步就冲上去,“姐,你伤到哪里了?”
他扯着梁修竹上上下下看过,却发现她除衣裳微乱之外,并无破损痕迹,更遑论伤痕。
那么,血是从哪里来的?
被他这么一搅,梁修竹终于醒过神来,向及列抱拳道:“承让了,阁下果然身手不凡。”说罢,她一伸手,掌中赫然一枚木扣。
这时,梁嘉楠才看到,一缕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滑落,渐渐濡湿了衣袖。
刚才梁修竹以指力弹开刀锋,但那刀去势甚急,力道极大,最后,她还是割伤了手掌。
但若是单以比武论,这一场,却是及列输了。梁修竹虽然让他划伤,但那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趁着他欺近的那一瞬,将他胸前的一枚扣子扯下。
——若是当时,她的手中也有一柄刀,那会如何呢?
及列敞着衣裳,哑声道:“我输了。”语罢,哐啷一声,平生对敌时从未脱手的长刀委落于地。
梁修竹道:“阁下身手了得,我亦是侥幸胜出。”
她说这话却并不是谦让,而是真心实意地。原来,若论武功,自幼随着梁无射学习地她自是比及列高明许多。但格斗与格杀并不是一回事。及列的刀,是在与猛兽地搏斗中练出来的。这份实战经验又是梁修竹远远不及。
及列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只低头发呆。自刀落后,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委地的佩刀上。这是他少年时父亲赠他的,多年一直没有离过身。无论磨刃、缠柄、修复刀柄……都是他亲力亲为。他曾以为有它在手上,便可以做到任何事。可是,如今它落在尘土中,看上去同其他人的刀,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半晌,及列突然仰天长笑,连喊几声“痛快”。
再次看向梁修竹时,他目光中已没有了起初那份敌意。
“多谢县尹大人不计前嫌,愿为我族说情之恩。”他向梁修竹一抱拳,“大人身手如此不凡,小人甘拜下风。”
这时,旁边有人急道:“大哥,明明是她伤了,你怎说这种话?一个女人而已,快再收拾了她!”
“闭嘴!”及列喝道,“输了便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
他说这话时,看也未看天冬一眼。天冬却一直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说这话时确实是坦然的,心里那一点愧疚,才慢慢消了。
但是,此消彼长。随之而来的,是对另一个人的担忧。
天冬看着急吼吼地撒着衣裳为梁修竹包扎的梁嘉楠,心中突然隐隐有些羡慕。
是对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