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神之火雨（2/2）

接着，林泉致并没有回复g，只是在【爱吉莉雅结界】（egeria）的遮断中望着悬浮于空中的【黑棺巨人】。

“其实根本就破不了防吗……任何伤害打到的瞬间就会泯灭在虚空中。而如果是七芒原兽的话，根本就打不到吧，厚度的尺度实在太小了……小到物理学的奇异性巨大展开的地方……”

只是这样似乎无能为力地悲叹着。

然而……

突然间他们感受到了神圣无染的力量在空中，在概念的天空中晕开了。

“这是……”林泉致喃喃道，竟是有些说不出话了。她的双眼已经难以直视。

“是曾经焚毁了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硫磺与火啊。”

异教的守护结界立刻在g的语言中切换为雪拉巴的守护（cherub）。

然后他们望着，望着那难以想象的红色的坠落。

这天空下起了硫磺与火。

而却并非是现实的硫磺与火焰。

那硫磺是纯粹形而上的概念硫磺。那是作为现象界无法承受神之火的替代品，由召唤了神之火雨的人形成的承载体。

那火则是从神所居住的净火天中流出，位格远远高于一切实在事物的神圣。那火是产生了一切,又是一切复归的地方。

这是超越一切尘世的神圣无染。

它所烧毁的不是现象，而是理念本体，是对于万物摹写的终极原本的改写。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防御。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遮断。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真实。

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虚妄与空无。

一切因缘生灭流转的最终结局便这样降临了。

这是创造万物的主对于被创造的万物随意生杀予夺的权能流出。

如果说现实是神收束了自身无穷的光，自身无限的完善而空出的小小角落中演化出来的小小世界的话……

那么这火雨的力量便是

让神无穷的光，无限的完善再度降临于这个小小世界。

换而言之，这个小小世界便会回到有光，回归成为神的一部分，从不完善回归到无限的完善。也就是说……

消失。

毁灭。

终焉。

……

仅仅是一波，一切都开始坠落了，跌破了，又或是飞升了，向上至原初的领域。明明是无形质的神之火，最终伤害的却更多呢。

这便是名为预备天使的崇高存在在望见无数痛苦与绝望后的暴走。

她怀揣着拯救，她期盼着拯救，她甚至实行着拯救，但她实现不了拯救。

在这暴走中，造成的是更加恐怖而绝望的破坏与伤害吧。

没有人能说清好坏是非的分别。

明明是拯救者的她最后被人类抛弃了，抛弃在空荒的自我毁灭中，最后被【外界机关】可悲地收留。

所谓的拯救便是如此残酷的道路。

所谓的安洁拉便是如此天真的存在。

明明是焚毁了不洁之城的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硫磺与火，却会在后世遭到无数的辱骂，被引用作神的黑暗不仁。明明只是这样平凡微渺的愿望而已，却最终扭曲变形，成为痛苦的根源。明明只是希望世界干净整洁的渴望而已，最终只留下无数的废墟与残渣。

在这火中，【黑棺巨人】也好，【七芒原兽】也罢，乃至其之下无数的凡人以及建筑以及一切的一切都被焚毁了。

看着这一切的天使终于哭泣着坠落了。

她落到了地上，染上了不洁。

是世界的不洁，也是她的不洁。

火雨停息了。

最后见证了这一切的，除了卫星这样人类衍生的器官外，只有两双眼睛。

然后，名为【深红蛰杀】的神器被其中一双眼睛的拥有者刺入了勉强维持结界以致于自身衰弱的另一双眼睛者体内。奇异而暴虐的红色翻卷着他枯槁的身体，带来提前的逝去。

然而g的语气却只有平静，还有无奈。

“这便是弗雷格和你的小把戏啊……你以为我会那样容易地灭亡么？”

“……”

林泉致默然无语，只是略微卷动了【深红蛰杀】。随着卷动，g的身体似乎也被完全扭曲了，甚至有些暴涨了起来。

“反正衰朽的这具身体也已经无用了。”g沙哑的语气响着，“留给你一个忠告吧，背叛者终有一天也会被背叛的哦。”

“是吗……”第二次转动了【深红蛰杀】，g丑陋的躯体如同泡沫一般破了。

但是出乎g意料的是，剧烈的红色波动下，他的身体被撕碎并卷入了【深红蛰杀】体内。

“但是作为背叛者的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相信任何人啊。那么又哪来的背叛呢？”

她哭着。

她笑着。

…………

梦醒了。

在【怀特高塔】的房间中。

林泉致望着天花板默然不语。

房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