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七十九 断头台（2/2）

他在笑，快意地笑。

善恶在断头台下止步了，没有意义了，随着死亡灵巧的脚步灰灭。可唯有正义在断头台下还在发光，发出不可直视的属于未来的光。

天雷闷声滚滚，忽然炸响一声，惊得她倒退二三步，恐惧不已。

“死吧。”

即便是恶魔，至少在这个时刻，是在行使一种非常的正义。

龙潜下，长长的蛇鳞之身裹着物质化的雷电转出一条优美的光道，恰如夜空闪烁的繁星，恰如繁星一条是银河。

t借由新人联之手，浑水摸鱼，将异界的一只怪兽召唤到了现世。那原本栖息在深红蛰杀连接的宇宙的一个侧面的魔龙，它仅凭自身境界流溢，就影响了物理宇宙的天候变化，简直不可思议。

惊涛拍得岸声声响，一阵阵像是一阙急促的声乐。

但是断头台小姐却感到自己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兴奋过，也从未像现在一样那么快乐地战斗过。

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两把刀，舞得像是两道光在穿梭，又似一蝴蝶飞舞在暴风雨中。

左手的刀切开了气流，右手的刀开辟道路。

她在空中舞动，没有凭依之处，只借着敌人的狂风。

“但是现在我突然不再害怕了。因为我的身后有我深爱的人民。”

她的话在暴雨中。

“不感到讽刺吗？亲爱的断头台小姐，这灾难是随你而来的，是来报复你的。”

“是的，是的，我晓得。可还有未来的日子呐。”

永恒之人将仅凭着自我完成自我。

“这是种多么可笑的推托啊？”

魔人使着正义在笑。

这虚无的扭曲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有趣。他的仇恨只是他追求有趣的借口。魔人不会哭泣，魔人只会笑。

银光落下，覆了一片的雨。

“侩子手，低贱的侩子手在挣扎。”

魔人装着一副客观的口吻在述说。

“然而人来了。”

她转身，看见那老人过来。雨雾朦胧，看不清楚。她乘风而落，与探来的龙头又过了一招。

“老师傅，你可记着吧？”

魔人在笑，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禁。

断头台小姐正疑惑，便转身回望，正此时突然感觉腹部一痛。她不看也晓得是她老伴捅的刀。这一瞬间，她什么也都明白了。

两道银光还在风中游曳，步步惊起，可怎么也穿不透这恨雨愁云天。

她也没说什么，只抽开刀刃，利用法术护持，飞起飞落，远离了老人些，接着用近乎有些温柔地道：

“你来啦？”

“我来了。”

这与她应为夫妻的老人温柔地答到。

“我在这里，处理点事情，等会儿才能回去。”

她挡开龙的几次摆尾。腹部涌出的血液与雨水混在一起，淋在大地的身上，煞是鲜艳。

“我也有些事情，不过刚刚已经做完了。”

老人回答。

“那敢情好。”

女人又回答，声音却愈弱了。无力的蝴蝶在暴风雨中展翅，但水打在它的翅膀上，一滴滴，一阵阵，实在实在张不开了。这种累应是会被原谅的吧？

两道银光无力滑落，惊起一阵水起。她像是一片落叶缓缓地落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哇”！

哇！

“你后悔吗？”

龙飞于天，动如雷霆。

“不后悔。自从那一天我全家为她所斩时，此刻的一切已然为命运所注定。”

“命运？”

t近乎嘲笑地说着，到一半，声音却装模作样地沉到了底。他的眼睛近乎透出一种欢愉与陶醉来。

“那你悲伤吗？”

“不悲伤。”老人回答，抬起头来，平静地像是一堆雪。

雨结冰了。

“只是……只是……”

他走近，坐在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边上，不慎滑倒了。他又站起来，说道：

“有点难过。”

一道天雷滚过天空，不得血食的恶龙俯冲。尖牙利爪把这人掠到半空，撕成了碎片。

各种各样的脏器随雨而落洒了一地，接着被雨冲走，于是也落了片干干净净。

雨更大了，t看完这场景，感到身体有点不适。

他起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撑起一道灵光当空护住了自己，一步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