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外：眷·光（下）（2/2）
“律……”
在看到帝伦的瞬间，翼几乎立刻就崩溃的倒在他的怀里，自从修特死后一直只是无声落泪的哭泣，第一次有了声音。
能哭出声就好。
看着这样的场景，我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帝伦。
纵使可以分担翼的情绪让她可以不至于崩溃，但是我终究不是帝伦，不是可以让翼放松|下来安心哭泣的存在。
因为我仅仅只是一个影子。
“出来。”
一直等到翼哭到累得睡着，帝伦才看向了我所在的位置，开口。
事实上，我也没指望能在他的面前隐藏住自己的存在，直接从翼的影子中现出了实体。
“影人？”
果然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帝伦就认出了我的来历，注视着我的目光带着那种上|位者特有的漠然，“不……看你的样子，是洛斐的血脉投影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他怀中的翼睡着的翼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泪痕，不过明显气色要比之前好上很多了。
“她是我的血脉誓|约者。”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帝伦淡淡开口，他的声音醇厚悦耳，甚至带着温柔只为翼展现的温柔。
不过，会特地向我解释，看得出来他对翼的重视所以像修特那样的悲剧场面，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吧？
苦涩地退回了阴影中，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能安慰翼的人不是我？
我就只能这样默默看着她，却无法碰|触到那名为“翼”的灿烂阳光么？
心底的深处，泛起了陌生却又熟悉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直当个旁观者啊……
“你是在嫉妒啊，阿影……”
对于我的状态，完全看透的孔雀只是叹息，“你喜欢翼是不是？但是她的命轮里，注定的伴侣，并不是你。”
“不用你多嘴！我有分寸的。”
“痴儿。”
孔雀只是用那种了然的目光看着我，带着一丝无奈还有叹息，“算了，这种纯粹，或许也算是你的优点吧。”
是啊，从一开始就知道，能带给翼幸福的人并不是我。
我只是……只是想看着翼，看着我的光而已。
明明只是想这样下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曾经在我胸口盘亘不去的，我以为已经消失了的空虚，再一次开始侵蚀起了我的身|体，而这次更开始侵蚀起了我的思想……
很难受……
那种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填补的空洞，让我不得不拼命对着翼找借口，返回阴影空间去吞噬融合别的个体。但这样不过是杯水车薪，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失控的次数再增加，这样下去我真害怕会伤害到翼……
而翼对此并不知情。
虽然我和她互为半身，但是情绪的传递都是单向的。我可以感知到她的喜怒哀乐，但是我的状况她却完全不知情而我也庆幸她的不知情。
翼依旧在每晚别人入睡的时候呼唤我，和我诉说她的心情，她的经历。然后她会关切的问我，为什么我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返回阴影世界。而我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微笑示意她自己无事。
我无法想象，翼知道我自己做过的事情会失望成什么样子，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她，不再吞噬融合别的阴影空间中的个体的……
“你这样何苦呢……”
出现在阴影空间中的孔雀看着我满眼的担忧，“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崩溃的……让我封印你的记忆封印你的感情有这么难以抉择么？”
“你会封印掉自己的过去么？”
我只是这样反问他，然后看着他语塞，良久后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孔雀说的我自然知道，一旦封印了记忆，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忘记关于翼的全部而已。
为什么我会是没有性别的中性体？
为什么我会是只能生存在阴影世界中的个体？
人类的感情，我想我已经开始渐渐明白了。
对不起翼，这样丑陋的我实在是不应该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曾经说过要没有秘密的。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翼在帝伦来了之后就重新绽放出的笑容哪怕那笑容并不是因为我也无所谓。
那是我苦苦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我从未想过，这个代价会如此的沉重我再次的失控，竟然是想吞噬融合掉翼！
如不是因为翼那个有着异色瞳孔的师傅岚夜及时赶到的话，我可能……真得会犯|下让我后悔一生的大错也说不定。
看着自己因为吸收了翼大部分的力量而变成了实体的身|体，再看着被我掐住了脖子，却依旧在微笑的翼，无比的悔恨在听到了她用断续虚弱的声音，用那依旧灿烂平静如往昔的笑容对我说的话的时候，瞬间爆发了出来。
就算是因为被我吞噬了大半力量而变的极度虚弱，翼也没有责怪我，她看着我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灿烂的微笑，而且开口的话也没有责备和怨恨。
“太好了，影。这样，你以后就可以自|由行走在阳光下了。”
“翼啊啊啊啊啊！”
生平第一次能在现实世界中发出的声音，我曾经想过是呼唤翼的名字。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让我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让我拥有身|体的代价是如此的昂贵，我宁愿自己永远都只能存在于阴影空间之中。
我只是想看着翼继续微笑，而不是想要这种结果啊！
在确定翼已经脱离的危险之后，按照翼过去的转述直接快刀乱麻帮她处理掉了相当一部分的麻烦，一身血|腥我径直要求岚夜翼的师傅将我重新封印回阴影空间中。
我和翼的影响是双向的。
我分担了翼的情绪让她可以更加冷静的处理事情的同时，翼的精神也在制约着我体|内本能的兽|性。这次的失控固然是因为翼最近因为种种事情而精神疲惫的关系，但我却无法保证失控次数越来越频繁的我，不会再次伤害到翼。
所以我宁愿自我放逐。
对不起翼，曾经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但若我会伤害到你，那我宁愿自己消失。
虽然被|封印在了阴影空间，但是翼的情绪还是能够传递过来这或许是岚夜对我的慈悲了。
孔雀也时不时会来看望我，在我失控结束后和我唠叨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样就好。
只是，失控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理智若不是还能感知到翼的情绪或许早就崩溃了。
我曾经想过，或许让孔雀封印住我的记忆，然后重新化成阴影空间中那些没有灵智只能相互吞噬的生物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那次的承传仪式，翼被来自混沌中心的讯息冲击得完全失去了意识的时候，我才感应到了岚夜留下的封印破碎了当年被|封印的时候我的要求，当翼的生命有危险的时候，封印自动解除……
再一次出现在了现实的世界，看着昏睡不醒的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拜托你了。”
因为知道我的来历，所以阻止了戒备的众人的帝伦，对着我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和帝伦的心情同步了都不希望翼会有事。
点了点头，我半跪下来和翼额心抵着额心，凭借与翼共享的生命烙印侵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唤回被太过强大的讯息流冲散的，属于翼的意识。
很痛苦……
混沌中心所包含的力量远非我所能抗拒的，若不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失控和清|醒之中徘徊磨练了意志，或许会直接溃也说不定。
但就算这样，理智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胸中的空虚在咆哮着要吞噬着一切。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翼，然后唤|醒她。
我相信，只要能清|醒过来，翼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在识海的中|央深处，我找到了被羽翼包裹|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翼。
终于找到你了。
轻轻拥住翼的意识本体所形成的光卵，我开始利|用精神的振动呼唤翼的意识。
“醒来吧，翼，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在翼逐渐恢复意识的同时，我也感觉到岚夜对我下的封印重新开始发挥作用，再度沉入阴影世界的时候，看着逐渐睁开了眼的翼，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那个时候修特的心情。
不过，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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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么？”
孔雀看着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对于每个人来说，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对于孔雀的问题，我只是如此回答，“翼对于我来说，就是全部。”
那之后，在阴影世界呆了多长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依旧能感受到翼的情绪，不过和过去相比模糊了很多，只能隐隐约约。而失控的情况在经历了那么多次后也逐渐能控|制了，这其中多少也有孔雀的帮忙。
虽然我知道，如果能放下，那么我就不会再失控。
不过身为影，怎么可能放下相互依存的光？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
似乎是已经猜出了我的打算，孔雀叹了一口气，“我会过来，只是因为占卜显示你的命数有变，这次真得不能不出去么？她对于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
“她是我的一切，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看着阴影世界中那明显是被人用外力打开的出口，“我不会后悔的。”
孔雀阻止我是好意，到底也是认识了那么久了。
只要翼需要我，此身一息尚存，都会回应她的召唤。
“哎，时也命也。”
最后，或许是知道说服不了我，所以他只是这么说，“希望还有能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吧。阿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情罢了。”
而我对此只是微笑。
“影？你终于回应我的呼唤了啊！”
忘不了翼见到我时的欣喜，对于她这些年来并没有忘记我，我多少还是欣喜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精神还不错的翼，我平静开口。
为了保护翼，不惜自爆本命龙珠和初始碎晶硬拼。帝伦你也有这么做事不经大脑，只凭本能行动的时候么？
听着翼的话，我整理着自己的思维：“也就是说，你需要人帮忙你寻找龙珠。”
“是啊，我要照顾帝伦走不开，而其他人都已经转|世到别的世界了，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瑟蕾尔还有你了。”
和过去相比，翼那明显成熟了不少。
“也就是要收集龙珠和初始碎晶的碎片是吧？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动身？直接进入那个世界么？”
“我帮你在那个世界找了个波长最吻合的身|体，这样影你也可以在这个世界自|由的生活了。”
翼看着我笑了笑。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找个身|体就行了。”
“那怎么行？影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是围着我转啊。”
翼看着我，一脸的坚持，“你把龙珠还有碎片传回来后，就在那个世界生存吧，我相信你会喜欢那个世界的。”
“……”
看着翼那单纯只是为了我而高兴的神色，我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毕竟翼也是为了我好……只是这种好并不是我想要的。
“影，束缚了你那么久，我该放你自|由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翼。”
最后，我也只能这么说。
光，没了影依旧可以存在。而脱离了光的影，却什么都不是的。
翼啊，你是否知道你对于我的这种好意，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果然，最后，我只是一个被光所遗弃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