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孽督司（2/2）

红霞里，山水间，男子浑身裹着紫貂披风，一袭墨色长衫踏着青石缓步走来。

“恭迎督司大人。”七个黑衣人整齐划一地跪下躬身道。

“本督就是来看看西陲这边事情如何了。”穆歌优雅地一甩长袖，笑意盎然地坐在了白虎躺椅上。

他戴着高高的凤翎官帽，苍白如雪的面庞上一对细眉斜飞入鬓。鲜丽的大红色眼影卧在蕴着邪意的丹凤眸，艳比芍药的薄唇开合间溢出脉脉轻语，犹若天籁。

穆歌说话暗合音律，每一个字都敲着鼓点，高低婉转间犹如歌唱，听来让人悠然往之，心悦诚服。

那美妙的嗓音仿似来自九天，然而在这群黑衣人耳中却像是魔鬼的呻吟。

他们强忍着颤抖，但仍是可以看到他们浑身在不自禁地打着哆嗦。

“禀告督司，越近西陲宵小越多。不过这一路而来倒也安稳，无事发生。”穆歌身前跪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说一个字，脑袋就低一分。待到话说完，他已是快将头垂到了地面。

“哦。”穆歌对于手下畏惧的反应仿若未觉，只将一双妖异的眸子落在自己手指上。

那纤细的手指上佩戴着一根根水晶护甲。它们在黄昏光晕里泛着点点晶亮。

寂静山林里只有微风过境的轻啸声，而穆歌把玩护甲的模样成了唯一活动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穆歌看向山脚下的八辆马车。看着那花团锦簇的马车装饰，笑的极为妖娆。

他斜睨了脚边的黑衣人，不置可否询问道。“你是冥部的？”

“回督司，卑职冥九。”黑衣人把头垂得更低，声音越发地微弱。

黑衣人知晓穆歌并未看他，但总觉得一道冷酷的视线盯着自己。犹如无数小针密密麻麻地刺着后背。

他只觉浑身酥麻疼痛，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然而鬓角虚汗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显示着他内心并不平静。

“古人计数，始于一，终于九焉。冥九，好代号。”穆歌转动着小拇指的护甲，笑的有些邪魅。“不过恐你无福消受啊。”

“督司饶命，督司饶命。”

冥九猛然抬起一直低垂的脑袋，面色惨白似见鬼。他额角细长的刀疤随着高呼显得越发狰狞可怕。

他知道瞒不下去了，督司这是要他为之前的失责付出代价。而代价，便是他这条性命。

所谓九是极数，自己承受不了云云不过是一个索命的由头罢了。

事情败露后，他丝毫没有逃离的想法，甚至连辩解的话语都不说一句。

在这个云梦国最大的杀神面前，他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反叛之心，唯一能做的就是摇尾乞怜，磕头求饶。

“本督最讨厌这幅如狗儿乞怜的姿态。”穆歌长袖一挥，阴秀的面庞满是厌恶。“许长史何在？”

“安敢欺主？”只见得白色匹练的剑光一闪而过，搅碎这片荒山的诡谲气氛。

“督司饶命，长史饶，饶命……”冥九拼命得用双手捂着脖子，可是颈间的血线还是丝丝溢出。

他求饶的话还未说完已是倒了下去，真的去了冥界。

也许在那里，他还是唤作冥九。

这位许长史的嗓音低沉磁性，却又带着些许清幽。

本是不同的特质，完美糅合后如同雨夜里划过的穿堂风，让人过耳不忘。

安字拔剑，主字话音落下时冥九眼中的神采已消失殆尽，倒在地上丢了性命。四个字不过几秒，他却挥剑带走了一条生命。

在这个时刻，这飘荡在晚霞里的低沉嗓音当得起死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