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走（1/2）

给爸爸妈妈的信2002.4.29

亲爱的爸爸、妈妈：

当您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和豆豆已经离开了。我心里很烦燥，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您们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出去散散心，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我身上另外还有一封写好地址的信。如果我们遇到了不测，您们就会收到另一封信的。我怕以后再没有机会给您们写信了，所以我这次把要说的话都说完。

那天离家到成都，爸爸说：“女儿，你有心事怎么不和我谈谈？”其实我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和您们谈，只是这些话可能会让您们伤心，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选择了沉默。

爸、妈，女儿不孝，这么大了还让您们操心，女儿在此深深道歉了。我知道我从小就是多余的人，爸妈因为我经常争吵。也许妈妈潜意识里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怀了我，您的生活肯定会是另一副场景。所以，无论我怎样努力学习，怎样竭尽全力讨好您都不能让您满意。我年年获得“三好学生”仿佛与您没有多大关系，甚至我跳级读四年级您也漠不关心。全校只有两个人做到了，其中一个是校长的孩子呢，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妈妈您总是误解我的意思，我们母女为何总是如此格格不入呢？我知道妈妈独自抚养我那四年历经了千辛万苦，按理说我们应该相依为命的，可妈妈为什么总对我没有好脸色呢？我恋爱了，您不满意。您对阿照总是看不顺眼，总是觉得他配不上我，甚至在我结婚的那天，您不对我说祝福的话，却非常生气地对我说：“你非要嫁给他，难道你是怕嫁不出去了吗？”我从工作以后就负担起家里的一部分开支，两个妹妹读书、参加工作需要钱，我也尽我所能帮助家里分担，这仍然不能让你高兴起来。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处理不好这些关系，如同处理不好婚姻一样，请妈妈原谅我吧。

离婚的事情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我一向很骄傲，两人之间无论谁犯了错我都从来不会向阿照承认错误，也从来没有对他温柔过。结婚以后我一直在帮衬家里，给父母钱让他们去旅游，可我从来没有带他父母去旅游过。拥有的时候我没有珍惜，恣意挥霍他对我的放纵和宠爱，有哪一个丈夫会喜欢这样的妻子呢？我给了他太多的压力，加上后来他出去做生意后我们分开太久而缺乏沟通，终于导致了离婚的结局——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做人太失败了。做女儿不合格，让母亲不满意；做妻子不合格，让丈夫离开了；做母亲不合格，让豆豆失去了在一个正常的家庭健康成长的机会。我还能做什么呢？也许只有出家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吧。记得我八岁时，有一个老和尚到家里化缘。他看见我后说我会遭遇到八次磨难，老了以后会在一个深山里人迹罕至的尼姑庵里出家。按理说化缘的和尚应该给施主说些吉言，他却说出这些话而不怕被我父母撵走，这难道是真的吗？我真的会古寺青灯伴一生吗？可我怎么舍得儿子？如果他能得到妥善安排，出家倒是一个极好的选择，我也就放心了。

我现在心里很痛苦，我想忘掉一切，可现实又不允许。辞职后，到重庆工作、到成都进修，这一切都没有改变和减少我的痛苦。妈妈，当您说：“喻x照在昆明给那个女人打洗澡水，连她吃饭都要喂她”时，您不知道是在往我伤心撒盐吗？表面上我看起来满不在乎，可我的心在流血啊。十多年的同学情、婚姻关系，点点滴滴在记忆里，又怎能说忘记就忘得掉的呢？如果这一次我平安回来，总有一天当我有能力时，我会带着儿子离开荣昌这个伤心地。原谅我，爸爸、妈妈，阿照每次来看孩子对我都是一次打击，我必须醉酒才能忘却这种锥心的痛。可我又不能阻止他来，毕竟豆豆需要父爱啊。也许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

我和豆豆都是世上多余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