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垃圾通道（1）（2/2）

音符很小心，他尽量不弄出任何声音，他怕光，他不想让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来，似乎只有黑暗才能隐藏他内心的恐惧。同时，音符还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任何一点小的动静都能把他吓的胆战心惊，使他停止步伐，一动不动地在阴影中矗立几分钟，等到确认没事后才继续前进。音符就像是一只在森林里饮水的兔子或是小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以为那是来觅食的老虎，它们随时在准备逃跑。

这样走一步停两步的行动实在是太缓慢了，音符感觉自己好像爬了几个世纪，也不过才上到四楼而已，就在他准备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的，声音渐渐变大，离音符越来越近了。是脚步声，有人在下楼。

音符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音符强迫自己要冷静，小动物不知所措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老虎的午餐，他必须从凶猛野兽的嘴里逃出来，不顾一切地去保住自己的秘密。

楼上正在一步步下楼的人发出了一两声轻轻的咳嗽，四楼的声控灯也因这声音亮了，音符暴露在了灯光之下。音符沉住气迅速地转过了身子，自己也慢慢向楼下走去。下楼的行人与音符相遇了，两人并肩同行了几个台阶，音符始终低着头，那个行人快步超过了音符，继续下楼，音符放慢了脚步，他担心那行人会因为好奇而回头，音符不想被人看见他的样子。他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别回头啊，千万别回头啊！还好，那人很快就被楼梯遮住了视线，慢慢在音符的视野中消失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楼道里再次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声控灯也熄灭了。音符长出一口气，回头向反方向走去，他继续上楼。

音符终于走到了顶楼，其实也就是六楼，从二楼到六楼，这短短的几段楼梯，音符却觉得像是有几光年那么远。顶楼很明亮，因为那儿有一个正方形的小天窗，上面本来是盖着一块破木板的，现在那木板被移开了一点，露出了一道很宽的缝隙，所以月光从那缝隙里撒了下来。音符仰头望着柔和的月光，秋天的月亮看起来很冰凉，模糊的月色透着一股彻骨的寒冷，照在音符身上。

好吧，冷静点，我们该开始了。音符嘘了口气，他浑身都在冒冷汗，毛孔张开到不能再大，汗毛根根竖起，冷风就像是凉水一样灌进他的身体，他慢慢移动至六楼的垃圾通道口，抓住那个垃圾箱盖子上污秽的把手，把手上很油腻，鬼知道粘着些什么脏东西。音符猛地一用力，拉开了盖子，一股食物发馊的气味混合着其他杂七杂八的难闻味道从垃圾通道口涌了出来，呛的音符喘不上气来。

看看，半米见方的垃圾通道，黑洞洞的看不到底，这很好。

音符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每层楼的高度大概有两三米左右的样子，这也就是说每两个垃圾通道口之间也有两三米左右的“盲区”，被混凝土墙壁遮挡着。而吴岱并不是篮球飞人姚明，虽然他很喜欢打篮球，但他也仅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如此算来，音符只需要一根具有一定长度的绳子，或许一米，或许两米，他可以用这么一根绳子拴住吴岱的尸体，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六楼的垃圾通道口内侧，倒垃圾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垃圾箱里有一根不起眼的绳头，这样一来，吴岱的尸体就会悬空挂在六楼与五楼之间的垃圾通道里。他将在此长眠，没人会打扰他，比墓地还安静，最糟糕的不过是他每天要接受来自六楼的“垃圾洗礼”，但那也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已经死了，不会感觉到什么，不会厌恶污秽的垃圾，不会受不了垃圾刺鼻难闻的气味……音符为吴岱想的很周到，他准备把吴岱的尸体藏在五楼与六楼之间，而不是一楼与二楼之间，否则吴岱每天要接受楼内所有住户倾倒的垃圾，而现在，只有六楼住户倒下的垃圾才会弄脏他的尸体。当然，这并不能说明音符的心肠有多好，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尸体轻易被人发现而已，所以自然是楼层越高越安全。

音符很满意，这个计划堪称完美。他关上了垃圾通道口的盖子，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不知道为什么，人们用手抓完脏东西后总要这样拍一拍手，似乎这样就能拍掉手上的脏东西一样。音符心情轻松多了，他开始下楼，这时他已不怕会暴露在灯光下了，他胸有成竹地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一个一个的楼梯台阶，边走边想：接下来就等动手了，杀掉吴岱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藏在垃圾通道里，他就是化成灰都不会有人发现……不，等等，也许过一段时间他的尸体就会腐烂，会散发出很难闻的味道，人们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