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白山黑水(1/2)
六月天气,日近中午似流火,大地也被烤的一层热气弥漫。山中树荫之下甚是凉快,或是飞鸟亦因避热而歇了叫声,这片林中却显得很是静谧,偶有蝉声一二,却是几近于无。
穿过树林过得前面一座矮山坡再往前便是大禹山了,大禹山地处东西南交界,往东便是东南之地,诸如福州;过了大禹山往西而行便是滇南之地。
滇南之地多巫者,深林之中也偶有漳毒为祸,自古便是边陲凶恶之地。可是却不知是谁给前面矮山丘起了一个卧虎坡之名,虎卧平阳,隐约有不得志之意。山却是大禹山,尖耸直立,山头也像极了一柄矛头,矗在那里,极尽险恶之势。
传言上古时代大禹父子治水,父采用塞堵之法,大禹却采用疏通之法,终究水患得治,才开创了华夏五千年文明,后华夏后人为纪念其功绩多以其名命名一些山河,大禹治理的却是黄河,和此山却无任何关系。
有一群人顶着如火般的日头走着,为首一个精壮的大和尚,方头大耳,手拿一条镔铁日月铲,铲上挂着一个葫芦,里面不知是酒还是水。在太阳直晒之下,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僧袍。人群里更是有一个年近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老太太却是神采奕奕,精神头丝毫不减众人。其余众人则是跟在大和尚身后,俱是疲惫之情,神色甚是紧张,却没有丝毫抱怨。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华贵中年男人面目赤红,流的汗似乎比谁都多,不停地在用一个精致的丝绢擦拭着脸上的汗。
丝绢以寥寥数线以大写意之风勾勒出一幅雪景,树木是黑色的丝线织就,映衬之下白绢便是皑皑白雪,其中最鲜艳夺目的便是一只丹顶的鹤,除了红黑白三色之外更无别的颜色,中年男人每擦拭一次便看上一眼,看来便是极珍贵之物。
片刻后面走来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对着中年男子说道:“侯爷,午时天气正热,你有伤在身,此刻不宜劳累,还是歇息片刻再走吧。”
中年男子沉声说道:“鱼儿,事不宜迟,一月之前,金陵方面飞鸽传书,恐只能坚持半月,算来大概或是城破接近半月。按照事先约定,咱们务必于后日午时赶到大禹山,以防万一,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打紧。”被叫做鱼儿的少年,神情之间却是无奈,毕竟对眼前的人性情很是了解,便转头看向老婆婆,老婆婆心领神会,走过来笑着对中年男子说道:“小高,我看我们还是歇会再走吧,我这老身子板可是赶不上你们了。”
中年男子听闻此言,想及眼前的老婆婆一生好强不论多么艰险从未曾向人服过一句软,今日却说出这话,一是岁月无情,而是为了自己花甲之年还要爬山涉水远行千里,心头一热,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兄弟自顾歇息会再走。”又对着叫鱼儿的青年说道:“鱼儿,给花姨打点水。”看众人的身态便知中年男子是众人的主人,主仆之间却甚是随和。不多时,鱼儿打开水袋递给了叫花姨的老婆婆,说道:“婆婆多喝点水,这一路走来皮肤都不好了。”
老婆婆瞪着鱼儿笑骂道:“你这小鱼儿,敢拿你婆婆说笑,看我不掌你的嘴。”
小鱼儿笑着回道:“哪里敢拿婆婆说笑,侯爷还不得打折我的腿,再说了在小鱼儿眼里,婆婆本来就是那么美。”说完话便坐在了老婆婆旁边。
中年男子听着这段对话却不以为意,心中自是为别的事烦心,设想过千千万万个结果,也明白此行众人多是凶多吉少。侯府之中便数花姨最老,自己的娘亲早逝,自打自己记事起花姨便在府中,照顾着自己和爹。爹未曾续弦,却也不娶花姨过门,两人之间的感情自己也很难说清,这一拖就是二十年,后来爹病逝,花姨就一直照顾着这个家,知道自己的孩子也都快和鱼儿一般大了。
鱼儿是花姨从长白山的强盗手里抢来的,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适逢爹去世,强盗混进了城,晚上的时候混在人群中趁乱抢走了侯府的印信,留下书信说拿两千两白银来赎。花姨怒火中烧,单骑追击三百里,累死了两匹马,追上的时候强盗正在一个小村里抢劫,村里只两户人家,男人早被杀了,妇女也惨遭凌辱而死,剩下一个孩子在炕上号哭,这个孩子便是鱼儿。
也亏是鱼儿命大,强盗们被鱼儿哭的烦了正要下手,花姨赶到了,花姨一怒之余杀了十个人,最后跑了五个,抢回了印信,最后是带着鱼儿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着,因为自从爹死后她就一直没有哭过,大多数时候便是呆呆地望着某处。
回来的晚上,她梦见一条鲜活的鱼顶破了河上的冰欢快的跳着,第二天她便给她取了名字叫鱼儿。自从有了鱼儿这个孩子以后,她的笑容也渐渐多了,鱼儿也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叫他的时候总是我的鱼儿我的鱼儿的,但是这段往事谁也不曾向鱼儿说过。
鱼儿这孩子也很聪明,什么东西学一遍便学到七八成了,也肯下功夫,什么都喜欢学,府上的人只要会一些拳脚的基本他都死缠烂打学过,自己也传过他一些小巧的功夫,终是小孩子心性有点博而不精、杂而不纯了。自己对这个孩子也很是喜欢,此行凶险本不想带他来的。但是花姨不知是不舍还是什么原因坚持要带他来,却拗不过她,侯府上下也只有花姨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此时此景,想到往事再看着这一老一少,心中满是怜惜,恐难顾她们周全。
老婆婆看着眼前的孩子,满脸是笑,说道:“还是我的小鱼儿最乖,知道哄婆婆开心,不枉婆婆疼你一场。”旋即用手摸着鱼儿的头说道:“我的鱼儿嘴这么甜一定能找到一个漂亮的媳妇。”这时倒把鱼儿说了一个脸红,神情之间有些不好意思,婆婆看到这里,更是甜甜的笑了。
忽听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对着大和尚说道:“和尚哥哥,正经地方还没到了,你可别喝醉了。”说话的人七尺身材,脸上神情坚毅却不失爽朗,甚是雄伟健壮,独有辽东特色,手中拿着一把刀,却是比寻常的刀短上两尺比匕首则是长些,手中拿着刀似杂耍一般,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很是随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