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子降临 (七)(2/2)
安南侯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凝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只差你的月浪灵石了。前面的准备工作,本侯均已做完。”
钟神秀问道:“那个寅时出生的人呢?”
安南侯应道:“已跳进炉中。”
钟神秀道:“如此就好。”
安南侯盯着他,徐徐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马上开始?”
钟神秀道:“不慌,让炉鼎内的心头热血,先挥发一些力量。亥时已过,域外天神其实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我们只需静等即可,待到关键时刻,我会直接使用月浪石,引动天神降临。”
安南侯冷冷的道:“反正一切步骤,都是你定下的,万万不可出错,若是出了半点儿差错,你是知道后果的。到时可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钟神秀笑道:“君上放心。”
安南侯见他独自一人来到此地,不由得心生疑虑,沉声问道:“你爷爷人呢?”
钟神秀风轻云淡的道:“死了。”
安南侯神情大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声道:“死了?”
钟神秀点点头道:“对,死了。”
安南侯耸然动容,道:“怎么回事?”
钟神秀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
安南侯瞧着钟神秀的侧脸,他发现自己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名满天下的麒麟之子了。在这一刹那,他的心中竟没来由的升起一种恐惧感。
他有些害怕钟神秀了。
修真者纵然再绝情寡义,最起码也会心念家人族亲。
然则此时此刻,钟神秀却对待钟无陵的死,如此看得开,并且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之态。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这还是人吗?
安南侯曾经见过几位修成金刚不坏之身的元气真人,纵使是那传说中的剑圣剑无涯,也是会在心中记挂着俗世家人,平生所见的修真者中,他从未见过像钟无陵这样的人。
难道那个七弟的推测是真的?
钟神秀是域外天行者。
一瞬间,安南侯脑海深处浮起巫宸棠当日那段忧心忡忡的话。
如果真如巫宸棠所说,那么此番召唤域外天魔,自己岂不是也受了钟家的利用?安南侯心念迭起,思前想后,双目望定钟神秀,以期能够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钟神秀一直都是那副岿然不动的姿态,神情淡漠如水,仿佛任何事情都让他提不起兴趣。
安南侯此时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着钟神秀的这几句话,他的心底蓦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已决定,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钟神秀。
他看着钟神秀,平静问道:“那现在钟家的事,你能做得了主?”
钟神秀胸有成竹的道:“当然。”
他的语气很果决,毫不犹豫的脱口说道。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安南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安南侯已隐约猜到了钟神秀的真实身份,现在他心里已是认可了巫宸棠的话,天行者这是连靖道司和武后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太虚幻境究竟有多少天行者呢?
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当年周文王刚刚定鼎河山之际,曾有一位天行者在天下十九州掀起了无数狂风巨浪,令得那些躲藏起来的道派中人,人人自危。
这是众人皆知的一段往事。
于是,后来在大周王朝官方的渲染和传播下,天行者慢慢的被美化成了一个嫉恶如仇,视道派为生死仇敌的伟人侠士。
世间很少有人知晓天行者的存在,但安南侯这样的修真世家,却是对此事了解的十分透彻。
可以说,天行者是超然于修真者和修道者的存在,在太虚幻境,天行者能肆无忌惮的无视规则铁律,肆意杀戮任何一名神魂鬼仙以及元气真人。
天行者的实力境界,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谜团。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修炼的是什么气功。
总之,经过很多前辈高人的印证讨论后,他们发现天行者也是修有气功的炼气士,只不过天行者有着一种神奇诡秘的本领,他们可以发出一种能使得万物化为虚无的白光。
这种光芒,被称之为死光。
无形之中,安南侯对待钟神秀的态度已是变得有几分古怪,这位享誉天下十九州的麒麟之子如果真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行者,那么召唤域外天魔的这件事,他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其中的利弊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后,安南侯立时出声说道:“贤侄是直接从东屏城过来的吗?”
“是。”钟神秀随口应道。
安南侯微笑道:“是不是非要在除夕之夜,才能召唤天神降临人间?”
钟神秀怔了一下,道:“君上是什么意思?”
安南侯想了想,道:“本侯想择日再进行献祭大典。”
钟神秀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声道:“君上是否在开玩笑?”
安南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贤侄有所不知,吕光和白鬼他们捉走了我的夫人。”
钟神秀挑眉道:“他们威胁你?”
安南侯瞎话频出,连声道:“是,他们威胁本侯,言称若我再一意孤行,妄图召唤域外天魔,就会立刻让我的夫人死无葬身之地。”
“君上,我记得之前曾告诉过您,我们所要召唤的这尊天神,乃是域外天穹中有名的爱神,被无数上界之人,尊为天子的真爱之神。”钟神秀目中浮出笑意,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誓言,只有用爱,才能洗涤人间,让世界不再污秽当道。”
“本侯没忘。”安南侯沉声道。
钟神秀神色悠悠的道:“爱神注定是要成为太虚幻境的真命天子的,也只有来自域外天穹的爱神,才能让这个世界美好如初,重归太平。”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天子降临,澄清玉宇。”
安南侯愣在原地,目中忽而闪过一丝厉色,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开怀笑道:“贤侄言重了,本侯怎会在大事将成之际,选择放弃呢?一个女人对本侯来讲,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无妨无妨。”
钟神秀微笑不语的望着他。
二人各怀心事,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