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亡（上）（1/2）

九月的暑意未消，北疆的风中已带着些许的寒意，流窜在苍茫的耶撒沙漠。

这里是天极帝国境内最北边的地区，也是天极帝国境内唯一的沙漠地带。再往北去，就是兽人们的疆土，那里较之此处，更加的荒凉破败。

漫天的狂沙，遍地的砾石。一望无垠的沙漠中，似乎只有这永远不会停息的莽莽风沙，但是——

一阵急速如密雷骤雨般的马蹄声，却突然在沉寂的沙漠中响起，并且迅速地向这边移来，而且，这急骤的蹄声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一时间盖过了沙漠的气息。

漫天的风沙中，看不清楚远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骑着马，正以风一般的速度向这边急射而来。

身影渐渐接近了，原来是一匹黑色的角马，马背上坐着一黑袍男子。

用“坐”字似乎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伏”，那黑袍男子似乎受了伤，除了双手抓住缰绳，整个身子基本上都是趴在马背上。

从马首的侧旁，可以看见一张年轻的面孔，大概是多日未曾梳洗，颔上已生出一片黑黑的胡髭，尽显落魄。

虽是落魄的形同中年大叔，但是眉目间，不难看出此人很年轻，脸上的坚毅带着淡淡的傲然。虽是双目紧闭，紧皱眉头，显得十分痛苦，但也没有哼一声。

马匹的速度虽然很快，但马腹起伏不定，想必奔波了多时，此时已然体力不支。不过不远处传来的更加急促的马蹄声，让这一人一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距离他们约五百米的距离，十几个武者打扮的人策马扬鞭，从架势上来看，似乎在竭力地追赶着前面这个黑袍男子。领头之人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此时的他面沉如水，行进间将手微举，示意手下全力追赶。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四周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而凝重。

这时，马背上的年轻人忽然睁开了双眼，仔细看去，会发现黑衣青年的双瞳和身后那群人不一样，他的双瞳是黑色的，深邃的目光中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

身后，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黑袍青年缓缓坐了起来，抖开缰绳，竟拉转马头，不再逃逸，就那样静静地等着追兵的到来。

看见黑袍青年此举，追赶他的一群十三人都勒马停了下来，相隔约五十米，看着他们要追的人，一时间竟是无人上前。

黑袍青年在马背上一个翻身，仿佛一片落叶般轻悄地飘落在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他座下的角马轰然倒地，显然是力气衰竭，再难支撑。不过此马烈性，犹自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一双有神的巨眸闪现着不甘和愧疚，仿佛在责备自己没能带主人脱离险境，哀哀的嘶鸣声让那身后的十三人悚然动容。

黑衣青年俯下身，轻轻地摸了摸黑马的头，道：“好伙计，别难过，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我伊凡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好兄弟的。”

一人一马像是在做最后的离别，那边十三人全部下马，朝这边走来。

脚步声，在伊凡身旁五尺之外停了。

然而，空气中仍然是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似乎大家都不想打破这瞬间的安宁。

伊凡微微摇了下头，站起身来。

十三人分散地围绕着他，形成包围之势，隐隐间已然将他所能突围的路线全然封死。

领头的俊朗青年看着伊凡，眼光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伊凡，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又是何必呢？”

伊凡面无表情，淡淡道：“封扬，我跟你说过，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原因……多说无益，如今我退路已绝，要杀我的尽管上来，但是抓活的，告诉你们，不可能。”

冷冷的话语，带着不屑与傲然，与这漫天的风沙相合，令人深深感到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哀。

封扬露出一丝苦笑，用手按住被风吹起来的披风，缓缓地拔出佩剑，涩声道：“伊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怪就只能怪你生不逢时，还有……遇人不淑吧。”

伊凡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情，沉声道：

“封扬，你什么意思？”

封扬看了伊凡一眼，淡淡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

他的眼中透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之色，似乎在犹豫，似乎有些不忍心，但是他还是慢慢开口道：

“蓝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你被骗了，所以中了埋伏，艾尔文将军被骗了，所以身陷帝都……”

“够了！”伊凡的面孔已逐渐变得一片惨白，脸上露出了死灰般的表情，极度的失望与悲伤，足够让他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