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无道（2/2）

“嗯，民妇听人说，由于我女儿年纪小，又比较被看重，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多，两年的功夫应该是不够的。”说罢，妇人那本已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狂涌而出，她哭泣道：“可是，这时日不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终究是逃不过此一劫难的！民妇好舍不得我的女儿，可我只是个普通的村妇，又能怎么办呢”

“大姐，你放心！”李刚的心弦被狠狠地触动了，他再也无法忍下心去，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决定。纵然这个决定会让李刚有生命的危险，但他还是一咬牙，沉声说了出来：“若你的女儿还在那土城，我李刚去把她救回来！！！”

“不可！壮士，民妇承你的情了，但真的使不得啊，”妇人感激地看了李刚一眼，然后沉重地说道：“那土城，可是有不少越国兵士把守的，离都城会稽又近，想要救人，何其之难？万一让壮士因此送了性命，民妇于心何安？”

“大姐你放心，我李刚可没这么容易死。况且，路是走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必定会有解决之道！”李刚摆了摆手，拒绝了妇人的劝说。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

“好了！”李刚直接打断了妇人的再次劝说，肃然道：“我意已决，大姐你等待好消息便是！”

眼见妇人又张口欲言，李刚旋即又补充道：“忘了告诉大姐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黑风寨的寨主，手下有一万弟兄，这救人之事，对旁人来说或许困难，可对我李刚而言，却易如反掌！”

“黑风寨的寨主？”妇人惊喜地念叨了一句，然后又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九天可为证！”李刚抬手向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渗透在这句话中的不容置疑让妇人放下了心，欢喜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汩汩流了下来，而她也早已弯下了腰，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对着李刚一拜，哽咽道：“恩公，我代我那苦命的女儿谢谢你了，请受民妇一拜。”

受了她的礼，眼见妇人还在那弯着腰，李刚赶忙道：“大姐你赶紧起来吧，那些越国权贵做出如此残暴恶行，人人得而诛之，救那些受难的少女乃我李刚分内之事，勿再言谢。”

“恩公，你是个好人。”妇人直起了腰，望着李刚，瞳孔中那青色的焰火也散发着一缕缕柔和之意。

“好人？”咀嚼了这两个字好一会儿，李刚却在心中呢喃着补充道：“或许吧。”

他是天行者，一生注定在杀戮中渡过，这好人二字却是太重太重了。

“恩公，有了你的襄助，民妇便可安心随先夫而去了，只是在此之前，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妇人吞吞吐吐地望了望李刚。

“大姐请说。”都被说成好人了，李刚自然要把好事做到底。

“恩公，你如果能救下小女，能不能收留她？”妇人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波动，仿佛生怕李刚会拒绝似的。

“收留？什么意思？”感觉妇人话中有话，李刚皱眉问道。

“这世界上，我的女儿已经再没有亲人了，她一个女儿家，如果无依无靠，将来的生活会多么艰难？我这个做母亲的，委实放心不下。若是恩公愿意”妇人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乞求道：“愿意娶她，我就”

“不行！”开什么玩笑，李刚连她女儿的面都没有见过，哪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婚姻之事，可不是儿戏啊。

“恩公求求你了。”妇人望着李刚，泣不成声。

“抱歉啊大姐，这真的不行。”虽然起了恻隐之心，但李刚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了。

“恩公，我知道我女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你”妇人心一横，咬着嘴唇说道：“只要你能收留她，哪怕让她为奴为婢，也也可以”

望着妇人眼角那晶莹的，象征着母爱的眼泪，李刚张口欲要拒绝的话也不由咽回了肚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妇人的百般请托，都是为了让女儿一生的幸福能得到保障，李刚的心，瞬间又软了下来。

“恩公，你你答应了？”见李刚没有拒绝，妇人抹了抹泪，期待地问道。

“那个等你女儿被救出来后，我一定给她找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你看行么？”李刚不忍直接拒绝，但又不想答应，只得委婉地提出一了折中的办法。

“知书达理的好人家？”妇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哀求道：“可我只相信恩公你，这是民妇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愿望了，恩公你真的不能答应么？”

“唉，好吧。”李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叹息道：“我答应就是”

“多谢恩公，如此，民妇也可放心地去了。”

微笑着对李刚再拜了一拜，妇人的身形便越来越飘渺，面孔也在变得模糊，而就在她逐渐消失的时候，空中飘来了一阵凄美的歌声：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余音兀自袅袅，而在满地的尘埃中，只坠落下了一件，白色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