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儿郎的“初春” 3（1/1）

其实要说起来也真不算啥大事，就是在开学前的全校军训中，教官头一天教同学们把自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所谓豆腐块就是把被子叠得越方、越有型才叫好。同学们当然比着给自己的被褥做“推拿”、挣第一。由于俺有着伟人的抱负，身兼为大家起到表率作用的重任，这时候哪能含糊！摩拳擦掌就要招呼，谁知道俺娘一听说我们军训要去山里，怕太冷冻着俺，给我装了条羽绒被……结果，折腾了一个钟头，被子还是保持油面筋形状的俺受到了黄世仁般教官的严重“公开表扬”和“特殊优待”——每天晨练后反复叠十遍被子才能吃早饭……哎，每天吃别人的剩饭也就罢了，这下还成了全校的反面教材，原本陌生的大家就这样“认识”俺了。虽然最终我还是迅速达到了预期的知名度，但却是以“面筋二郎”的名头成为众人取笑的开心果！俺最初那些有棱有角的硬派想法也真像下了锅的面筋，顿时变得软软的了……

好在正式开学后，各科老师因为我的成绩对俺偏爱有加，多少为我挣回些面子。他们不但争相推举我担任各科课代表，校领导还正式委任我为金融专业的学生会主席——这可是俺从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啊！一瞬间，我突然庆幸自己当时填写志愿时是何等的英明神武！难道哥上辈子就是个远见博时的策略家！？我感觉骨子里早已丢失多年的纯爷们热血，和一直以好儿郎自居的优越感，渐渐又回来了。

考虑再三，俺决定当好这个鸡头，凭借俺纯爷们儿的血性豪迈，干出一番名堂来。从此后，我每天就像打了鸡血，对老师和校领导布置的任务一律有一做二，百分之二百地出色完成。就连每月轮流的卫生值日，我也一马当先，一人独自揽下本应两人负责却没人愿接手的刷厕所任务。当时还觉得特光荣，现在想起来，才明白黑心的学校就知道剥削、使唤我们，连顾清洁校工的钱都省了，学费却半分也没少管我们要！一天下来自己累得猴死，看到腆着肚子肥得流油的教导主任在俺刚刚费死牛劲才刷干净的小便池里嘘嘘，溅了一地不说，末了还要吐上两口吐沫。见着俺喷火的双眼还眯着眼睛笑笑：“挺干净嘛！不错，再接再厉！不过你是干部，起到表率作用那是应该滴，全校都在看你嘛！呵呵呵……”。我当时强忍着总算没把冒着热气还新鲜的马桶刷楮他嘴里，还要强笑着拍拍*：“就算不当干部我也该做的。男人嘛！不算啥……”。从那时起，哥再次领悟到不管是鸡头还是凤尾，终究，俺还是难逃纯爷们特有的悲催宿命的。

随着时间久了，我开始觉得，原来当个干部也不像想象的那么好。那曾一度让我找到平衡的优越感，不过也就是自由时间更少些，有更多机会被学校充当为无偿的壮劳力。刚开始领导们还意思意思来个象征性的口头表扬，到后来连这些形式主义都省了，直接以新的工作任务取代。而渐渐的我也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学习能力在这里其实受不到太多的重视。我的同学们很多都是家中有背景的，兴许随便哪位的七姑八姨便是连我们校长也要敬畏三分的人物。人家的腰杆每天挺得比我们班主任还硬，将来自己的前途更是早早被镀着金地规划好了，还用学个毛？！每天到校坐上一会已经给足了老师面子。这种风气在我们那早已不是非主流，“学而优则仕”也早已被他们淡忘。所以，我这个当初豪气冲天的热血男儿在那儿还哪有地位可言，这个学生会主席也逐渐沦落为实实在在的勤务兵了。

***还有天理不？！俺好容易熬过了难忍的冬天，还盼着风光无限地迎接初春呢！咋的一下就跳到凄凉的晚秋来了？难道就不能有点儿好事让哥赶上么？啃了恁多年书本子，别说黄金屋，金沙子都没捡着一粒儿，更别说颜如玉的美人儿了……哥闭着眼深深叹了口气，怀着极度低沉的心情走到校顶楼的天台上，望着楼下一个个指甲大小的师生们发呆，正盘算着朝哪个不顺眼的擤通鼻涕舒缓下心情。无意一侧头，真有个“颜如玉”向俺缓缓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