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儿郎的“初春” 6（1/1）

不过看到肥佬主任用任务压我，哥还真没了辙。正为没伎俩可用犯愁时，一位格外活跃的大妈拉着自己儿子一下窜到我桌前，“学生，快给来本册子！”我心里暗叫不好，又一个主动上当的来了。手里攥着本宣传简章，犹豫着不知是该不该给她。主任看到俺在那磨磨蹭蹭犯嘀咕，不耐烦地一把抢过来，熟练地一手把册子塞到大妈手里，另一只手早就等在那里接钱：“呵呵，又一位模范母亲啊！！我个人最最崇尚的，那就是母爱精神！”转头向大妈那傻愣愣的儿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里出外进的大黄牙：“小伙子，你母亲不但慈爱，更加英明啊！呵呵，进了我们学校，不但教你学知识，更要教你学做人。将来介绍个好工作给你，再好好孝敬你母亲！呵呵呵……来先把十块钱给我！”那傻大妈被他哄得嘴都乐得合不上：“您说我们容易么？！一上午跑了好几家学校了，还不都是为了这孩子么？这几天下来，光买这些简章就花了好几百！！……瞧您一定是这学校里最大的头吧！真会说话！就是有学问！！！呵呵呵……”靠！！！哥真他娘的听不下去了，起身转向厕所那边就想借机溜号，却被那傻大妈叫住一起聊了起来。“这小伙子一看也是新学生吧？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咋样？这学校你觉着好不？”“那个……”俺正考虑着如何向大妈“眉目传情”，好让她晓得这里的险恶，肥佬却先把话茬抢过去了：“那还用说么？您看我们这些学生干部，都是利用业余时间主动要求来校帮忙，服务大众的。”瞧他那德性！笑得着实像朵食人花！……“尽管刚刚入学一个学期，他们经过我们的教育，思想品德已经得到了质的升华，知道不仅要让自己受益，更要帮助自己的后辈同学们，吸收他们*最先进的集体，共同迎接光辉的未来！！！……”

他们俩有问有答的不亦乐乎，完全注意不到俺咬牙切齿的嘴脸，俺当时就发誓，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要缝个肥佬小布人儿，戳上他几百跟针，再扔到锅里煮上一宿，方能消哥心头之恨……不过大妈终究没那么傻，听了肥佬忽悠半天，思维仍是比较清醒的：“您也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这几天跑了多少地方自己都记不清了，每家学校都说自己好，真正谁家好我们可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清楚——您家这宣传简章是最贵的……”俺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好一位明白事理的良母啊！终究没辜负俺的一番良苦用心！要是换了俺娘，估计早就被人家骗得把兜掏空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大妈最终仍是把十块钱塞在肥佬手上。“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形势就是这样，学生多，升学难！您以为我们家长都事儿少钱多，闲着没事才给您送钱来啊！？可就算不在您这买，不还得去别的学校买么？孩子上学那是大事，这么多年多少钱都花了，谁还在乎这点啊？明知是挨宰，也要伸头等着……还不都为了孩子么？！”……

望着这对母子远去的背影，我觉得胸口一阵莫名的发闷，心情变得极差，从没有过的失落和无助感顿时充斥了全身——我到底在干嘛呐！！总以为自己有多高明，以幼稚的想法充英雄，其实只不过是个完全不通世事的傻小子。居然还一厢情愿地想救济别人，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毫无意义的做法是多么可笑……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想干了。浑身从上到下说不出的懒散，只是觉得很无奈。我想，这种无奈应该是那位大妈，和在场所有的学生家长同样都有的吧……罢了，我还在这和自己叫个什么劲？真以为自己理解别人，是为别人好吗？我看所有的大妈大叔都比我明白，在场真正不明事理的其实只有我。如果真想帮他们，我还是老老实实完成我的工作吧。

从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吃午饭，我的心情都极其低落，中午的时候一个人做在角落里，捧着平时被我们学生一贯称为“难民餐”的全素盒饭，虽然肚子空空的，却一口也不想吃。外面尽管高高挂着大红的太阳，俺还是觉得整个房间都像我所待的角落一样，出奇的阴暗。正在发愁度日如年的一下午怎么熬过去，突然觉得一团圣洁的光芒渐渐照亮了我周身的昏暗，而且光辉离我越来越近，到最后，耀眼的光芒简直刺得我睁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