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2/2)
她尤其痛恨别人用一种怜悯的语气来告诉她:她和那个人还是父女,她和他还是有着无可替代地联系,所以她的态度是不合理的,她应该主动踏出一步才是。凭什么?她恨!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把身上一半的骨血还给他!绝不犹豫!
呵,他爱她?他爱这个家?如果他真的爱,怎么当初在还没和妈妈离婚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和另一个人……嘉琳捏紧拳头,所有人难道不应该和她一起痛斥、唾弃、羞辱那个人吗?让他永生永世都活在人们的不屑与白眼中,在愧疚与悔恨中寂寞到死!
嘉琳忍了再忍,才把这些冷言冷语洒向欧阳,她知道她对欧阳的批判太绝对了,她知道欧阳作为一个毫不知情者只能如此劝慰自己,她知道在碰到类似话题的时候从来都无法控制*的心情,她更知道,自己确实幼稚了。但,她和妈妈就活该被那人伤害?并且还要表现出体谅的样子才能显现她们的宽宏大量吗?伤害与被伤害的故事难道就只有宽容与被宽容一种模式?
她闭了闭眼,抿紧*,努力压抑心头燃烧的恨意,是的,或许有一天她终于可以和那人坦然相对,但估计要等到她死了吧。等她死了之后,她会在坟墓里对那人的所作所为释怀。
嘉琳慢慢睁开眼看向车窗外,不期然正对上车外的后视镜。那个眼睛写满疯狂,恨不得立即撕碎某人的人,是她?她被自己吓到了,扭头不再看,只硬邦邦地说了一句:“送我回家。快点儿。”
欧阳从嘉琳僵硬的声调中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可他哪里知晓嘉琳一瞬间的千回百转?他只顾着检讨自己:怎么了?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自己逾越了?
欧阳偷瞄嘉琳,只看到小半张侧脸,以及抿得紧紧地唇线。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问问到底怎么了,嘉琳只给他留下个后脑勺。欧阳很想叹气,这头发的螺旋卷是很好看,可现在也不是欣赏的时候呀。他又有些胸闷,自己明明是好心么,这小女人怎么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呸呸!欧阳在心里赶快吐两口,他只是比喻,比喻而已,可不是真的想骂人,嘉琳比狗可爱多了。
唉,欧阳此时觉得四肢无力,要再这么沉默下去,他连上吊的心都有了,他现在才发现,女人发起狠来也是忒凶猛的。跟他吵,跟他闹都可以,就是别冷暴力,是个人都受不了。
当欧阳第五次偷瞄嘉琳时,嘉琳说话了:“我忘不了。真的,很多都忘不了,做不到。”
欧阳无言以对。
嘉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迷离虚空地看着前方,没有焦点。她轻声细语,却无比酸涩,渗着阵阵地苦:“我还记得冲妈妈发火的那次,我对着她吼:你为什么这么懦弱?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怎么就能放过他?妈妈从未解释过什么,直到我大学毕业,某次聊天无意中提起,她才告诉我:那个时候你还小,还没有走出我们这个城市,我怎么能容忍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说你有个犯重婚罪坐牢的爸爸?!那样会毁了你的!”
嘉琳捂住脸,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至的泪水,泪流满面:“她不能容忍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却一年又一年背负着别人对她的误解,很多人不明就里,对整件事情添油加醋,说她胆小、怯弱,不懂得维护自己的权益,说她是个懦夫……我妈妈就这样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她啊……怎么能啊……我什么都做不了……”嘉琳哭到抽噎,接着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整个心都咳出来。
欧阳的心像是被狠狠地砍了一刀,到底是何等揪心的过往才能让这个沉静的女孩儿悲恸到如此地步?他缓缓伸出手,靠近嘉琳时停了停,最终,他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顾不得会面临嘉琳的抗拒,轻轻地把嘉琳拥在怀里,柔柔地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