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灰岩矮人（三）（1/2）

矮人是很固执，也有些呆板，但绝不是傻子，这从他们被逮捕至今仍守口如瓶这点可以看得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把对方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既然是秘密，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人类从来就不是什么守信的种族。

但是面对这个就算是对珍宝级酒也是信手摔掉毫不怜惜的年轻人的时候，年长的矮人知道再也躲不下去了。在酒瓶碎片化作一点亮光飞过眼前的瞬间，他忽然明白这是一种表态，矮人的俚语中有这么一句，我们带着诚意来，左手举着酒杯，右手拿着战锤。很明显，眼前这个年轻人熟知道自己故乡的习俗并且向自己示意。现在酒杯破碎了，那迎接他们的，就是战锤。战锤的意思么从矮人们那场差点让他们从大6彻底消失的著名的三锤之战可以听出来。

迎上弗郎西斯那居高临下完全俯视的眼神，尽管他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矮人也毫不怀疑在下一秒碰到炉子上的是自己的脑袋。这种没有温度的笑容让他打心眼里开始冷。他想起自己成年礼时不小心闯入黑龙巢穴的时候，那头在矿坑莉小睡的成年黑龙被惊醒后瞥向自己的眼神。漠不关心的冷淡，彻头彻尾的藐视，还有令人窒息的绝望，各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他至今无法忘记时常出现在自己噩梦中话语，“我听到很多新鲜的小心脏“”啊哈！跳得更快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矮人额头上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于是他沉默，权衡了一会，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事实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办法摆脱目前的窘境，地窖没有日光,不知道已多久的监禁已经把他们的体力消耗殆尽，就算对方不动手，也会直接被饿死。也许这个看起来地位高到足够说的上话的年轻人能帮得上忙，希望他的骄傲会让他履行诺言，就像当年那头不屑踩扁自己的成年黑龙。

只是再次的眼神的交汇，矮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在谈话之前，能不能让我站起来，喝点什么润润嗓子？“

吉安娜和弗郎西斯相视一眼,彼此从眼中看到了笑意.

“我是灰岩矮人，中央山脉的岩刃部族，来这里无意冒犯，只是凑巧。他们几个是学徒，我负责带他们出来完成他们的成年礼。我们从西边来，顺流而下，勘探矿石和绘制地图，你们知道，高山上的水源是个很困扰人的问题，我们希望能得到家园附近所有水源的位置，方便渡过干涸的冬季。所以，——然后某一天，有个学徒失足落水，在河岸现了——你们要的东西。“矮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接过杯子－－当然不可能是安提亚.喝了一口,开始说话。”赤铜矿.我几乎惊呆了，很纯很多的赤铜矿。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的赤铜矿。就算在熔岩附近的矿脉也不多见。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大现。”

弗郎西斯听说过这个，赤铜矿属于稀有矿藏，不错的导魔性和韧性让它可以在中级魔法实验，精良品质的武器铸造等几个方面广泛地应用，光这点倒也没什么，魔法实验大6除了兽人雷霆平原等几个内盆地以外都有丰富的铁矿和银矿藏的分布，这些丰富的矿藏足以应付军备和其他用途，真正值得几个国家如此大动干戈的是赤铜矿中伴生的秘银和各色水晶，后两种都是非常珍贵的魔法原料。特别是秘银，大到施展禁咒的材料小到给贵族精致漂亮的装饰匕上弄点花样显摆都离不开这种导魔性极强的贵金属。一磅纯度九成九的秘银可以换百倍于它重量的金币。而一块拳头大颜色纯正没有驳杂的水晶能让一名魔导士愿意为它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这些才是真正的战略性资源。

灰白胡子的领队矮人喝过水之后，干涩的嗓音终于流畅起来，开始娓娓而谈，这队从山脉深处出来游历的灰岩矮人们很清楚他们现了怎样巨大的财富，但是从小就接触这些的他们低估了这些财富对人类的吸引程度。仅仅在来到小镇的当天晚上，一名年轻矮人兴奋之余在唯一一家破落的酒吧里对某个出言不逊的醉醺醺的家伙夸口，然后又忍不住显摆他的矿石之后，他们落脚的房子几乎在下个瞬间被陌生人包围起来了。矮人们推开门之后面对黑压压连对面屋檐上都站满了人的场面错愕了半天，他们不明白这个看似平静的边陲小镇和他们旅途上的任何静谧的乡村完全不一样，根据他们的经验,通常那些偏远的山村的居民并不欢迎陌生人,但也不是很排斥,特别是当明白你对他们漂亮女儿不感兴趣或者帮他们做了点比如修理农具打造伐木斧之类事情的时候,他们会很热情地解答问题,甚至邀请你去他们家用一顿称得上丰盛的晚饭.但是那只是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乡村，不是鱼龙混杂，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和无所不贩的暗商人随处可见的边陲小镇。一块珍贵的秘银矿对那些人而言就象滴进腐烂泥沼里的鲜血，吸引着他们从暗处象嗜血的蚂蝗一样无声无息地聚集过来。心平气和的交涉自然是无效的。而且只会让局面更糟糕，因为矮人们非但没有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反而让方从矮人们的话语里察觉到宝贝似乎不只一块。此后他们作的第二个错误事情让他们彻底陷入困境，那就是作为头领的矮人告诉闻讯而来的治安官矿石是河岸采的，而且那里还有很多。他希望能转移视线，但是他的坦白让事件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然后的事情不用说弗郎西斯也猜到了，机警的治安官当即表示可以提供保护出动民兵维护治安，抚平矮人们的警惕之后把他们通通放倒，囚禁到了这里。不过尽管治安官立刻下达了封锁镇子的命令，但是已经晚了，暗商人和拥兵们迅把消息卖了出去，只是两天，甚至赶在赛比奥边防军之前半日，赞比尼亚的黑骑的马蹄声已经在对岸震天响起。

弗郎西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避讳似地站在烛光照射最远处的治安官。后者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那儿离得不远,能听到这里的谈话,但是治安官很知趣地没有躲出去,这里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除非是能施展土系中阶法术的法师,否则只要堵住门口就能把里面的人困住.这就是为什么弗郎西斯任凭独角兽跟来,又留红拿着卷轴在外面的缘故.如果独角兽加卷轴也搞不定的敌人来袭，哪就算自己留在外面也无济于事。

只听花白胡子的矮人继续说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具体的矿点在哪我们也说不清，只记得大致的位置在”

“够了。”弗郎西斯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年长的矮人疑惑地看着他，同样抬起头望过来,目光玩味的是治安官。

“我说,够了!”弗郎西斯放缓语调.

“可是我还没说”老矮人愕然地看这弗郎西斯,没领会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弗郎西斯温和地笑了笑,他说的知道当然不是指矿点,打断矮人的话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比如旁边治安官知道,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想知道.兵力匮乏的边陲小镇现什么好东西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你可以想象一下无人看管的三岁孩子拿着妈妈的钻石项链在贫民窟在蹒跚学步会生什么事.弗郎西斯的问话只是想确认事情起因是否如传言一般而不是大人物扯的幌子，经过安德纳尔的无妄之灾以后他觉得这种谨慎非常必要。矿在哪产量如何这些问题对吉安娜目前的处境一点帮助也没有。解决完这里的破事以后，就算这儿有一整个秘银矿也不关他的事。他要做的就是让和谈顺利结束，然后让吉安娜安安稳稳地载誉而归，取悦那个昏庸的老头子，回都城做她的公主；或者送她回她的避难所－回音山的神殿安度余生。当然，根据自己倒霉的经验，他还考虑过第三个计划，见势不妙就带着她跑路。至于跑到哪里去，那就没想过了。听完矮人的称述，又瞥了一眼明显有故事的治安官之后，弗郎西斯觉得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