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一章 溃败（二）（1/2）

天色变暗的一瞬间，左赛敦步兵们几乎有了回到了几天前的磅礴大雨之中的错觉。不过很快，他们的错觉消失了，无声的暗青色的法术闪电接二连三地贯穿云层，击在地面上化作无数四下游走的‘撕拉撕拉’作响的电弧，缠绕上他们的身体或者隐没在草丛中。尚未撤离法术锁定区域的赞比尼亚骑兵们纷纷中招，僵直着身体从口吐鲜血的尚且在奔跑的战马背上落下地。左赛敦的步兵们则早在战马狂之前就已经大片地被电晕。烤糊血肉的奇异肉香在雷霆声中随风弥漫在整个战场。人类脆弱的身体在天地之威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即使它仅仅是是数百名法师齐力引导的一个战略级法术。

驯兽师摇起了刻满符文的铃铛，本能地溃逃的狼群闻声停住，反身开始绕过移动缓慢的雷区，往赞比尼亚的法师团方向扑进。

“该死的蠢货！你在干什么？让那些畜生回来！”斯达林，洛夫大声怒斥。

“大人！他们的骑兵已经冲出来了，后防空虚！孩子们的度能保证在雷霆风暴移到这里之前干掉他们！”驯兽师头领说，紧接着挨了一鞭子。

“蠢材！你有没有脑子！我们已经不间断地进攻了两天，你以为这么巨型的法术他们几百人的法师团能坚持多久？放完它这些讨厌的家伙在几天之内就是废人了，你要让我的宝贝冒险冲过防线攻击那些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的废物吗？别忘了他们还有长枪兵！“

城墙上，查尔斯男爵面色灰暗，而赫莲娜男爵看着阵地前渐渐接近的巨狼群，紧绷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法师团继续施放法术。步兵外围立盾！长枪兵随后，防御阵型！“

赫莲娜男爵本来就不指望法术能对这支非常规力量造成伤亡，她要的，只是它们暂时的避让，为己方骑兵的突袭让路。战局如棋局，先手和后手也许就能决定最终的结局。而对方在自己预料之中的反应让她知道，尽管失去法师保护的城墙已经在愈演愈烈的投石攻击中塌陷了一个大口子，尽管己方唯一对敌人有大威胁的骑兵已经在混乱的场面折损近半，但是战争终于开始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了。

在前面骑兵和敌军步兵团胶着的时候，她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时间，命令几乎无间断地出，除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和一些轻伤但是还能挥动武器的步兵依旧驻守岗位以外，达泰摩那尔谷地领主城池内的五万余名士兵已经出了大部分。

法师团突如其来的攻击如果对方早一点防范的话，需要密集人群作为攻击目标的雷霆风暴根本不能有这种杀伤力。行动迅捷的狼群能够在法术成型前给予法师团致命的打击，虽然它们仅仅在慌乱了一下后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就是那么一小会的空闲，对赞比尼亚骑兵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左赛敦为了围城，防线拉得太开，在骑兵的脚力下根本来不及缩防。重新掉头的狼群虽然对骑兵来说最有威胁，但是它们已经远在雷霆风暴之后。眼前再也没有阻碍的骑兵们开始加冲刺，他们离投石车阵地越来越近。斯达林，洛夫甚至能看清楚跑在最前面的骑兵头盔上的血污。

“该死的！他们不是想突围，他们是想摧毁投石车！“幕僚喊起来。

“这改变不了他们灭亡的命运！所有人不要慌乱！投石车继续进攻！加快装填度！我要你们在赛比奥人到达之前打破城墙！“他们已经有了河西走廊，斯达林，洛夫的自尊心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第一个踏进达泰摩那尔谷地领主城池的人还是赛比奥人。

“所有龙翼剑盾手！“斯达林，洛夫抽出了长剑指向天空，”上前五十米！立盾，弓箭手准备！“

“雷霆风暴横移，清理左侧敌军，步兵团推进佯攻，听清楚只是佯攻！不要给他们的步兵有任何喘息的时间！”赫莲娜男爵说着现下面的传令官和军官已经全部领命而去了，于是转而冲着查尔斯男爵说。“你亲自去！快！”

“放！”

抛射而出的羽箭如同旱灾时候铺天盖地的飞蝗一般随着斯达林，洛夫的一声令下遮蔽了半个天空，只是效果却远没有声势这般明显。除了小部分倒霉的骑兵被箭尖扎中没有遮蔽的眼睛或者头盔和肩甲的缝隙中仰面摔下马以外，逆风飞行的羽箭只能在连马儿都披挂锁子甲的重铠骑兵的盔甲上留下一个凹坑。就像投石车带有棱角的石块落在城墙上的效果一样。

弓箭手来不及搭第二箭。半里不到的距离对全力冲刺的骑兵来说太短了。最前面的骑兵已经冲破了剑盾手仓猝地组织起来的防线。长枪连人带盾地扎穿了他们的身体。一名弓箭手刚拉开弦就被身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喷溅着血浆的无头尸体一起掀翻在地，他的箭扎在尸体里拔不出来，一只在他眼中越变越大的马蹄成了他此生最后的回忆。

此时在达泰摩那尔谷地领主城池那边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在赞比尼亚重骑兵轻易地冲垮敌军防线的同时，饱经风霜的城墙终于倒在了投石车猛烈的攒射之中。

斯达林，洛夫侧跑让过向他冲刺的赞比尼亚骑兵，又顺手拉住朝自己递过来的另一名骑兵的长枪，把他拉近身，然后另一只手中的利剑将对方的脑袋和头盔一起切成了两半。他冷着脸擦去溅到嘴角的鲜血，回望时，正好看见崩塌的半面砂岩城墙倒塌，露出城内的断壁残亘。很多房子还冒着刚扑灭火后炽热焦炭出的浓烟。

“退防！退防！放弃投石车！侧翼包抄！“他大声咆哮道。”吹号角！全军进攻号角，前线步兵团死绝了没？没死绝就都给我往城里突！“

萦绕在赞比尼亚士兵恶梦中的急促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满山遍野的黑白两色军服的左赛敦大军缓缓蠕动，开始全线压进。与此同时，赞比尼亚的战鼓也再一次震天响起。不过和对方不同的是，他们是收兵的战鼓。力竭的法师团在步兵和长矛兵的护卫下退回城内。吊桥重新收起，城墙上，弓箭手们弓弦满长，严阵以待。

听到战鼓声，赞比尼亚骑兵统领丢下最后一个火把，回身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飘扬在城墙上的双狮互吼旗，忽然振臂高呼，幸存的士兵们同时举枪呐喊。声势震天，随后他调转马头，率领余部径直往外突围。钢铁洪流轻而易举地穿过敌军匆忙围拢而成的脆弱的防线，再往外就是达泰摩那尔谷地纵深的天然草场了。按照预想，只要把敌人引到那里，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当然，能不能顺利脱身，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不需要！“斯达林，洛夫伸手拦住了张口欲言的幕僚，目光阴沉。幕僚呆了一瞬，然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骑兵身后火光冲天的投石车阵地内，几百个银灰色的脊背正穿过人流和燃烧得荜拨作响的投石车，往他们那个方向奔袭而去。

瞭望亭上，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孤身一人的赫莲娜男爵转动着碧绿色的翡翠手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如法师用雷霆风暴无差别的攻击一样，用骑兵引开狼群，也是她不得已的命令之一。在金蔷薇已经三年的她已经很少会去怜悯这种必要的牺牲了，但是面对即将丧失性命的近万精锐骑兵，还是很难在片刻之间就让自己的起伏的心情平静下来。

“赫莲娜大人！赫莲娜大人！“满头大汗的查尔斯男爵在扶梯处向上望，”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