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三十一章 苍白的正义(二十六)(1/2)
宫殿里闪耀着冷月的清辉。阿丽西卡站在金橡叶地毯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在她正上方是兰铃花状的巨大吊灯,再向上,则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伏案,审批文件。
几分钟之前,守在广场上的皇家卫队将她送到了王座。
阿丽西卡没有使用任何能触发警报的法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逮到自己的。是自己的疏忽大意让别人有了警觉?还是母亲早已有所察觉?阿丽西卡不确定,不过现在,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女皇什么也没说,只是抬了一下手,侍卫们行礼退去。只留下阿丽西卡和她脚下的影子。
她抬眼看了阿丽西卡一眼。眼帘的阴影遮住了大部分瞳孔。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坐!“
阿丽西卡没有动,负气似地站着。母亲冷淡的表情让她觉得不甘。她觉得不管是作为一名严厉的母亲还是掌控一切的皇者,她都应该问点什么才对。比如: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是不是上次的禁足还没给你带来教训?你应该有为我分担责任的义务,等等。
但女皇什么都没说,除了这一声随意而冷淡的坐。
为什么忽略我?难道你没看见我的打扮吗?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我肩头露出来的夜精灵的咏叹吗?对,我要离开,带着它一起离开,去找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留在这里任你摆布。不要阻止我,没人能阻止我。但不阻止我你会后悔的。
女皇合上卷宗,揉了揉额头,这个动作让阿丽西卡心头微微一跳,就像缓缓燃烧的烛火被风撩动的那一瞬间。
可我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是为了你,为了不再让你失望。她补充道。
去外城寻找卡列尼娜不是偶然地。作为后者为数不多地闺蜜。阿丽西卡对卡列尼娜地秘密并不陌生。她知道那个预言。尽管很多人都认为那只是一个翡翠龙后用来激励小辈地善意谎言。但她和卡列尼娜都坚持认为那是真地。因为接受翡翠龙后地祝福就是箭术冠军最终奖赏之一。如果它不是真地。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为它趋之若鹜?
所以当卡列尼娜通过哨兵告诉自己弗朗西斯地存在地时候。阿丽西卡忽然开窍了。她想到了一个非常妙地注意。能够让卡列尼娜得偿所愿之余。还能帮助自己治理精灵帝国地注意。那就是异族亲王。
牺牲地只是自己地一点小自由。但换取地却是整个族群地利益。阿丽西卡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地。她相信母亲也会认同自己地观点。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女皇还是为这件事安排了一切。试炼。晨会。和此后地冠冕仪式。一切顺理成章。
这是阿丽西卡自从失去天才地光环逐渐泯没在同龄人之中后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充满了期待。如果不是因为和弗朗西斯缺乏足够地沟通这个错误导致了最后地仪式出现了意外地话。阿丽西卡已经接近成功了。
而现在。阿丽西卡要做地。就是用自己地方式纠正这个错误。让事情重新回到正轨上来。虽然她除了去找到他们之外。并没有具体地下一步计划。但她确认自己能够做到哪一点。
对。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做错。
想到这里阿丽西卡挺直了脊背,荧光灯的清辉当头落下,她挺翘的鼻尖穿过发丝的阴影。亮起一截。
“怎么?连一声问候都没有了?“女皇说着抬起头,看向阿丽西卡。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折现出地是不加遮掩的疲惫。如果说刚才她还是一名杀伐果断的女皇的话,现在,她只是一名母亲,为唯一的女儿担忧的母亲。
阿丽西卡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但她不能回应更多。因为一旦自己回应了,那些根植在自己心中的,对她敬畏的种子就会破土而出。纠缠的根须穿自己脆弱地自信,让自己的坚持变成空谈,一如往昔。
现在,这两张属于母女的,极其相似的面孔就以这种明暗相间的方式对望着,中间是一整个王座的距离。荧光落在镶金橡树叶地毯上,折射出暗金色华丽的光泽。
“母亲!“良久,阿丽西卡才说。声音仿佛是隔着一整个森林一般微弱。
女皇抿了一下嘴唇,站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阿丽西卡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说出来!”
阿丽西卡犹豫了一下。
“我说:说出来!”女皇说。“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阿丽西卡抬高了额头。一瞬间。但随即,脸上的光线又暗了下去。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任何解释都会是另一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地开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地重新坐下。用刻薄的语气掩饰萧索。她伸手将书桌上地文件丢到阿丽西卡的脚下。”因为你的好主意,我已经接到了几十份联名建议书,还有来自长老会的压力,他们请求撤销你的皇储身份,对此,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帝国的未来。您知道的。“
“帝国的未来?很好,听起来确实像是你会说的话。那么,请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丽西卡不解地望着她。
“或者我应该说得更直接一点:将所有希望寄托给一名人类,并且还试图在他身上投射出自己想要的未来,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是地吐出两个音节,却立刻停住了。解释?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我还能说服你吗?阿丽西卡脑海中又想起了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挨耳光的场面来。那一次也是在这里,也是同样空气微凉的初秋的夜晚。不同的是,自己当时可以坐在她身边,而不是隔着这么远地距离互相注视。
阿丽西卡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可以用几十年之前来给自己的记忆作注脚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像一张被水洇透的旧素描一样停留了片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