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上层精灵的挽歌 第五十四章 苍白的正义(四十九)(1/2)
马厩灯笼从脸侧迅速闪过,那些如同沉默的琴键的马厩栏迅速地往前面奔驰,然后一切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
几十秒前,弗朗西斯就以这种给他带来时光逆行错觉的失衡姿势深深地陷进了草垛。
虽然身体已经最大程度地弓起,借势消力。但是一名高阶剑士的全力一击毕竟不是像弗朗西斯这样羸弱的身体可以硬撼的,柔软的干草垛如预料中的一样抵消了这一记自己必须抵挡的攻击,却没有能抵消最初双剑撞击时的冲击,他的双臂陷入了短暂的的麻痹状态,这让他对莫森接下来对碎石的袭击无可奈何。
其实,也不能说是无可奈何,只能说,无法做出有效的援护而已。对于这一击,弗朗西斯不是没有准备的。伤害也完全没有达到能够严重延缓行动的程度,但是他握伤了手,并且丢开了剑,并且以一个看似完全无力反抗的狼狈姿势跌进草垛。为的只是给对方一个对方已经受创的错觉。降低了他对自己的警觉。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和对方迅速做了一个攻防转换。
这是战斗,不是决斗,欺诈性的示敌以弱获得某种优势并不会被嘲笑,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评判它。而要活下来,只有彻底击败对手才行。为了这个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被允许的。这就是他舍弃碎石,让他陷入危机的原因。虽然弗朗西斯自从自我觉醒之后一直将自己视为一名骑士,但这种情况下,他不介意客串一下盗贼。
莫森是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好手,在入行之前就是一名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剑士,又被委以统领奴隶联会精锐捕奴团猎龙人的重任,练得了敏锐的直觉。虽然弗朗西斯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从对方的出手时机和对斗气收发自如的的操控能力可以大致猜测出对方的地危险程度。如果是正面对战,那么自己就算能获胜,那也肯定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之后的事了。那还是不会有其他敌人出现的理想情况。而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有那么两次,弗朗西斯听到士兵们慌乱的脚步从破损的门边走过,甚至还感觉到了有人站到了门边,朝里面望。如果战斗拖延下去,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弗朗西斯不能保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引起更多注意之前尽快地结束这场意料之外地战斗不管用什么方式。
而几秒之后,他做到了。
倒在草垛边的莫森捂着胸口深深地创口,一面艰难地呼吸着。一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对手。
后者在刺伤自己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用膝盖抵住深度昏迷中的矮人的肚子,把他往前顶。
剑刃从矮人**着地肩胛中拔出来的时候,创口上飚起了一点血,溅在对方的脸上。这让对方原本就因为藏在钉皮军帽下而显得隐秘的面孔愈发模糊起来。
矮人肩头创口的血突突地往外面涌,随即慢下来,变成缓流,从肩膀上蜿蜒流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活像扭动着的粗蚯蚓。然后,这名将老矮人像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破木盾一样往一边丢开,血顺着有缺口地剑刃往下滴。
莫森地喉结猛提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落回原位。
原来。你是想这样!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失败地原因:这名斥候根本就没有受到重创。也没有乘机逃逸。更重要地是。他根本不在意矮人地存亡。
这才是自己完败地原因。
莫森输了。不是输给了对方地武技。而是输给了自己。他误判了碎石对对方地重要性。
一念之差。直接导致了他从完全占据上风瞬间变成了任人鱼肉。这种差距几乎让他感到完全地力竭。
这名看起来是人类无疑。但明显为矮人工作的人类斥候表现出的对场面的驾驭能力不是自己能够媲美的。莫森能够想象得到他对自己干了什么:屋顶的茅草只是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方式,操控的方式就是自己第一剑切断的那两根支柱,通过它们,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这就是自己先听见身后的动静,然后才注意到屋梁上异动,并且误以为对方准备从天而降攻击自己的原因。
对方一直冒着被轻易斩杀的危险躲在草垛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至于为什么他不顾虑矮人的性命,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一名人类,怎么可能会真正在乎一名矮人的死活?
我真是
如果是正面对抗,自己未必会落下风,只是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弗朗西斯手腕翻动,剑划过一个圆弧。利刃带着丝丝锐响划过充满新鲜血腥味和烤肉味儿的空气,莫森闭上了眼睛。
但是剑并没有朝他刺来,而是划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莫森重新睁开了眼睛,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堆放着新鲜草料的马厩边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弗朗西斯准备解决一切。他朝前垮了一步,逼近已经失去抵抗力的对手,但是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他眼眶猛地缩了一下,剑刃扭转,朝一旁划去。
剑光划空。一个巨大但轻盈的身躯从横梁上落下,溅起了好大一片尘土,转瞬又沉淀下来,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一剑落空,逼出了这个空间中的第三者,弗朗西斯却没有得逞的喜悦,反而猛地将额头抬高了一瞬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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