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万宁桥白狐唤神兽 暗街巷花猫探梁宅（2/2）

老太太沉默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想用‘入幻之法’来查询这石头的源头，可是我一见这石头，连法术都省了。你看这石头，虽不完整，但特点鲜明，上面的纹路纵横交错，方向一致，这种石头只有玉泉山玲珑池岸边才有。当年我和其他几个护城法师为了制服黑龙，特地去玉泉山探过路，有人见了这石头便说它硬度非凡，要是能点石成兵，必定效力无穷，所以我才记得。”

翠儿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姥姥可还记得说这话的是什么人？”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道：“是梁淡名，专门负责建造京城神兽雕塑的护城法师，他的孙子梁易寒听说也是护城法师。”

翠儿惊道：“是他？那梁淡名现在何处？”

老太太叹道：“死了十多年了，不过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变。我说翠儿，你不会是怀疑梁家所为吧？”

翠儿道：“这可保不齐，既然能把石怪带到离皇上这么近的地方，肯定不是京城以外的人。选这种石头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不能不叫人怀疑。”

“既这样，那你更要小心了，敌人就在你身边，所谓暗箭难防啊。”

翠儿笑道：“我防什么？要真是有危险过来，还轮不到我，首当其冲的是三爷。”

老太太用拐杖指着翠儿冲我笑道：“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翠儿忙问我：“姥姥说我什么了？”

我急忙摆手道：“什么也未曾说过。”

老太太道：“行了，你别问刘旭了。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今天晚上打算去到梁府一探究竟。”

我忙说道：“姐姐不可，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动的太过了。”

“你又受伤了？让我看看！”老太太赶紧坐起来拉住翠儿要看。翠儿将老太太扶回椅子上说道：“那里就这么严重了，磕磕碰碰免不了的。”

老太太道：“既然伤了，不能在伤上加伤，我派个人和你同去，可助你一臂之力。”

翠儿忙道：“那敢情好，姥姥给的人我最放心。”

老太太站起身走了出去，弯腰把地上睡觉的猫抱了进来。向翠儿道：“就是它。”

翠儿呆呆的看了看这只打呵欠的花猫说道：“姥姥，我俩谁助谁啊？”

老太太笑了一下，对猫说道：“还睡呢，快醒醒。”说完将猫往地下一扔，那猫四脚落地之后，将身子一抖，变成了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儿。

翠儿绕着男孩儿看了一圈儿，说道：“你是猫精？”

那男孩儿摇头道：“我不是，我只是喜欢变成猫而已。”

翠儿“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汪雨。”

翠儿笑道：“好！就你了。”

就这样我们在老太太家待了一天，聊过之后我才知道汪雨是老太太的一个朋友捡来的，捡他那天正好是大雨倾盆，这孩子放在路边差点没被淹死。这老太太的朋友以前也是护城法师，便从小教这个孩子变化之术。也赶上这孩子天资聪慧，短短的十几年竟然学的非常不错，就算是真正的护城法师和他也不相上下。后来老太太的这个朋友临终前将汪雨托付给她，老太太便将他带回家中。

要说起翠儿的姥姥，还真是一段传奇，当年这位老太太可真是国色天香，连当时的皇上都想把她收在后宫，于是其他护城法师给她起了外号叫“皇宠”，后来大家叫着叫着倒叫成“蝗虫”了。不过老太太生性开朗，也并不放在心上。后来她嫁给了另一个护城法师，但是新婚不久，那位法师便发生意外撒手而去。那时老太太已经怀上了翠儿的母亲，只得忍着悲伤将翠儿的母亲生下来。等生下孩子后，老太太便不再担当护城法师的职务，回家过日子去了。女儿养大之后，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生下了翠儿。谁知在翠儿六岁的时候，翠儿的母亲得了一场急病，竟然去了。父亲也是悲痛欲绝，日渐消瘦，渐渐的也不成了，临走前便把翠儿托付给了她姥姥代为抚养。翠儿的姥姥想到自己年纪已大，恐照顾不了翠儿多久，便将生平所学之术能教的都教给翠儿，希望以后自己不在了翠儿能够自立。可巧两年前魏府秘密下了通告，想要招揽护城法师的后代以扩大队伍，老太太便亲自登门拜访，推荐翠儿前去。魏海凡见翠儿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聪明细心，便留在府中帮忙直至今日。

聊了一会儿往事，老太太便开始唠叨起身边的事情来了：李奶奶惹她生了气，赵奶奶和她摸牌九赖了皮，三婶儿背后说她闲话，四舅母家的小子偷了院子里晾的衣服。我们也不好打断，一直听着老太太抱怨。汪雨道：“听见没？你们不来，便冲我说一天。”

吃过晚饭，我们三人辞了老太太，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梁易寒的宅子。路上我问道：“刚才姥姥说的梁淡名，是负责建造京城的神兽，这是一个什么差事？”

翠儿道：“这个差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来，就说紫禁城吧，所有门两旁的石狮或是铜狮，都是在护城法师和京城造办处的监督下制成的，一个神兽雕刻好之后，便由法力高强的护城法师施以法术，这样才能将神兽的灵魂注入雕塑之中，以保皇宫太平。城中还有很多神兽，从神话时代开始便已经驻守在京城里了，要唤醒他们很不容易，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有谁唤醒过。”

我说道：“原来如此，那昨天宋公子所用的就是唤醒的法术了吧。”

翠儿道：“不错，咱们府里只有三爷和宋公子有这个本事。”

我问道：“既然梁易寒的爷爷会这种法术，那梁易寒自然也应该会了吧？”

翠儿道：“那还用说，只要是守护城门的护城法师，这个法术是必须要会的。”

听了翠儿的话，我突然觉得北京城很陌生，隐藏着这么多我所不知的秘密，就连胡同里的老太太，都拥有凡人所没有的能力。我看了看旁边的汪雨，好像不太爱说话，于是问道：“弟弟看起来法术也很高强啊，”

汪雨面无表情道：“哪里，哪里。”便不再说话了。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转头和翠儿道：“那一会儿到了梁易寒家，咱们怎么去查？”

翠儿看了看汪雨说道：“当然要劳烦这位弟弟了，咱俩在远处观望就可以了。”

汪雨还是不说话，只是冲我们笑了笑。

梁易寒家就在东四八条，我们在胡同口下了车，看了看四周。此时天气也凉了，周遭也没有什么人。于是我们顺着胡同走了进去，老远便看见远处一扇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梁”字。翠儿低声道：“看见了？就在那里，弟弟进去时要小心了，毕竟不是普通人家，我们在这儿等你。”

汪雨点了点头，朝梁易寒家走去，快到门前时，汪雨变作花猫，轻轻一蹦，便越墙而入了。

我看着汪雨进了院子，说道：“想必这四九城里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翠儿笑道：“怎么？以前没见过吧？我开始见了这些也是觉得不知所措，以前经历的倒像是假的。不过慢慢就习惯了，京城里卧虎藏龙，每一个人都不能小看，能在这四九城里混出头脸的，没有真本事那是万万不能的。就算不能为官做宰，也要有一技之长，不能八面玲珑，也要善于阿谀奉承。交际要广，熟人要多，指不定哪天自己走窄了，就要有求于别人。多会些东西总没有坏处。”

我说道：“姐姐说的很是，今后还要姐姐多多指教呢。”

翠儿道：“你倒是现学现用，你用不着给我说好听的，该你会的我自会教你，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等闲下来了，你可是要用功的。”

正说着，只见对面来了一乘轿子，到了梁府门口便停住了。紧接着看到梁易寒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拾阶而下来到轿前说了些什么。这时轿帘一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下了轿，大踏步的进了梁府。

我小声问道：“那人是谁啊？”

翠儿道：“我也不知道啊，未曾见过。”

刚说完，就见汪雨变作的那只花猫从墙上一跃而下，三两步便跑了过来，口中叼着一块石头。

翠儿将石头拿过来一看，就是玉泉山玲珑池边的鹅卵石。汪雨化成人形，无可奈何的说道：“不用再找了，梁府里到处都是这种石头，有的做了假山，有的就铺在花园。”

翠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咱们走了，这里不宜久留。”

说完我们回身出了胡同，上了马车直奔魏府方向，路过西四时，汪雨便下了车，变成花猫朝宣武门方向去了。

回到府里，亥时未到，翠儿推断此时魏公子应该还没有休息，于是我们俩直奔后院。小厮们通报了，魏公子便叫我们进去。此时魏公子和宋夏生正在暖阁里下棋，见我俩来了，魏公子道：“听说你们去查石怪的下落了？可有收获吗？”

翠儿把之前石怪身上的鹅卵石还有刚从梁府里得的鹅卵石递给魏公子，让后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魏公子将两块石头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宋公子道：“铭楠，你怎么看？”

宋公子想了想，说道：“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是梁公子所为，咱们是不是应该让九门提督知道？”

魏公子笑道：“区区两块石头，怎么就能证明这些事情和梁易寒有关？第一，梁易寒身为护城法师，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驱使石怪闯入皇城？第二，若他真有此心，怎么会用这样一个低等妖怪，凭梁易寒的法力，要用比石怪厉害一百倍的傀儡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第三，用自家的石头来做妖精，是不是也太笨了一些，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识破？依我看，倒是像有人想嫁祸梁易寒也未可知。”

听魏公子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翠儿道：“那三爷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公子听盯着棋盘，说道：“按兵不动，现在咱们要是大张旗鼓的查这件事情，肯定会打草惊蛇。”

大家点了点头，宋公子道：“三爷累了吧？天也不早了，歇息吧，这盘棋明天咱们再接着下。”

魏公子好象没有听见宋公子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那个去梁府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宋公子忙问：“你说谁？”

魏公子抬头笑道：“没事，休息吧。翠儿，刘旭，今天辛苦你们了，早点休息吧。”

我与翠儿答应着，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