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2)
王明明叼着一节刷着红红绿绿,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材料做成酱汁的卷饼,近近远远地盯着忙忙碌碌穿梭于餐厅每个角落店员后背的字,刹那间,顿有所悟。
到达泰姬陵的日子是个阳光充沛的大晴天。来之前,王明明跟无数熟悉她的一样,无数次的在杂志上、海报里、照片上、电视里看到过她,尤其是风靡一时的戴安娜王妃的靓照,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已经对与她在异国的真实会面,不带一丝神秘感,不留半点想象空间。
可是,在她真正地穿越万里的晴空,大老远地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完全陌生的过度,做了许久臭烘烘的火车,终于穿越了黑暗而狭小的门洞,推开遮挡在她面前的人群,又被人群簇拥着不得不笔直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后。她恍然无措地抬头擦汗,却毫无预兆的突然瞥见了她——洁白而优雅,却充斥了冷淡而疏远的特殊建筑。
王明明惊讶之余,却忘记了做出任何表情。她只是瞪大了双眼,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几近完美的建筑,却词穷得说不出半句只言片语。
泰戈尔曾描绘她,是“面颊上一滴永恒的眼泪”。王明明却摒弃了嘈杂的人群,闭上嘴,选一个不会妨碍到他人参观的角落,席地而坐,与她遥遥相望。
她深知,作为著名的旅游观光景点,她与她的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与其像往来的观光客一样,匆匆地与她相见,匆匆地与她告别,还不如放下相机和杂念,单纯地与她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无需多言,静静相望便可以解相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太阳升起的地方,慢慢从亚缪纳河上晕染向泰姬陵。河上有三两成群的妇女,在漂洗轻薄靓丽的彩衣,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西边的清真寺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被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鸽子离巢,白云一样飘向了广场,引来了路人和旅客的一阵惊呼。
有犀利的评论家曾说道:“沙·贾汗修建这座建筑,给替她生了十多个孩子,最后在39岁难产而死的妻子穆塔兹·玛哈当做长眠之所的时候,分不清他只是借机满足他艺术的野心,还是单纯的只是给他口口相称的爱妻,一个最后的礼物。”
王明明遥遥盯着她的侧影愣愣发呆,心道:“我宁愿相信后者。起码……心不会更冷。”
可是,她又歪着脑袋细想:历时22年,花费7000万美元,最终成为奇迹的泰姬陵,确实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做到。
但是,已经离开的人,真的需要这些吗?
又或许,他只是遗憾,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更爱她而已。
所以,他把对她剩余的爱和深深的遗憾,埋进土里,混在堆砌的大理石缝隙里,深藏在穆纳河边,把从此不再有出口的爱,死死封在一座华丽典雅的墓穴里。
王明明轻轻擦拭不知何时滑落鬓角的一滴泪,指尖轻触,她才惊讶的发现,这滴泪,竟然也是冷的。
历史何其的相似,只不过生为泰姬,徒留多一个冰冷的纪念品而已。
王明明随手擦了泪,冷冷地回忆,不知隔着遥远时间壁垒的曾经,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他,究竟对过往的自己,有没有一丝无关痛痒的回忆和懊悔。
不过,即使如此,那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