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顺藤摸瓜（三）（2/2）

其实轩辕昭也是这样想的，他默然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此次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大老虎还躲在云山迷雾之中。

这次突袭收获颇丰，铭山县令贾怀道和手下那名九品县尉，兴奋的在寨子里跑过来颠过去，到处指手画脚，指挥众位弓手清点完毕战利品之后，装上独轮车直接运回县衙。

此刻寨门旁边一溜排蹲着几十名慑慑发抖的匠作役工，其它人显然全都扑水跑掉了。

轩辕昭走到他们面前，和颜悦色道：“各位乡老，借问一下，你们当中谁是此处的监工啊？”

那些乡绅土豪大佬不可能在作坊里盯住匠作役工干活，他们肯定安排了为数众多的监工来帮他们打理作坊，这些监工应该都是土豪大佬们原来的家丁或亲随，可别小看这些跟班下人，他们或许知道更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

众人都抬起头流露出一脸的死灰相，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这些人本想着捞个偏门，多挣个三瓜俩枣的给饥饿的孩子老婆吃顿饱饭，哪料到会突然遭袭落到官府手里，这下就等着蹲大狱吧。他们见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公子哥，衣着普通，既不像是当官的，也不像弓手，倒像是谁家的后生，是以谁也不说话，场面显得比较尴尬。

旁边看押他们的一名弓手见状，立即挥舞起手中的戒尺喝道：“上差大人问你们话呢，谁是监工赶快站出来，不然别怪我戒尺不认人！”说着揪起手边的一位役工作势要打，轩辕昭轻轻把他拉开，笑着示意他不可鲁莽行事，那名弓手赶紧讪讪地站到一边。

众人听说这位年轻公子哥是一位上差大人，虽然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儿，但心想着应该比县太爷小不了多少，于是纷纷仆倒在地上叩头请求免罪。说实在话，世道艰难，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了一口生计才铤而走险，如果把他们都抓到大牢里，一家老小就等着喝着西北风了。

轩辕昭把他们一一扶起来道：“饶了你们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你们当中得有人能老实回答本官几个问题才行。”他们大都大字不识一个，能知道些什么？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相信有此等好事。

过了片刻，这些人的眼神最后全都落到一个身体羸弱的年轻人身上，那个年轻人没有奈何，只得挺身而出弱弱地问道：“大人要问什么问题？”轩辕昭瞄了他一眼，见他年纪不过三十来岁，一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像是卖苦力的，难道是个监工？

轩辕昭笑着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在里面是做什么的？”

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才道：“小人名叫庞祖望，读过两年私塾，在铸坊里做个书录，就是跑腿记账散货之类的杂活。”

人群里一个豁着牙的年轻粗汉突然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道：“他狗日的还是个秀才郎呢，比这里边监工都吃香哩！”

庞祖望红着脸回头呸了他一口低声骂道：“秀才你娘个腿！”众人听了都哄堂大笑，一时竟忘了各自的处境和身份。

轩辕昭也跟着他们开心笑了一回，笑完之后他拍了拍庞祖望瘦弱的肩膀低声道：“第二个问题，你认识这几种钱币吗？”

轩辕昭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三种截然不同的钱币，庞祖望只扫了一眼就道：“一枚是官铸钱，一枚是此间作坊铸钱，另一枚…”说到最后他突然警觉地四处望了一下，立马噤声不语了。

轩辕昭哑然失笑，果然找到了识货之人，他竖起右手食指冲庞祖望嘘了一声，示意他不用多说，然后冲着看押他们的弓手们说道：“这些人都是不明真相的穷苦百姓，受人蛊惑而已，不必责罚了，令其各自归家吧。”

上差大人发话了，谁敢不听？几位弓手当即放人令其自便。

庞祖望十分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位年轻的上差大人，迟疑着想要离开，刚迈出一步，轩辕昭便笑眯眯拉着他的胳膊亲切道：“庞秀才，你不用怕，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放了，本官怎么可能单独为难你呢？非但不会为难你，如果你能到冶司衙门作客，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庞秀才，你愿意跟本官去冶司衙门作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