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背水一战（2/2）

密集而又仓促的战鼓就是进击御敌的紧急号令，数百虏兵顾不得继续与眼前这几十人周旋，这些人只是癣疥之疾而已，进入防御工事，抵御南军主力渡河才是他们的正事，是以为首的虏兵都尉嘟嘟嘟连续吹响哨笛，所有虏兵呼拉一下，全都调头朝羊马墙方向跑去。

焦炳忠见此情景，急忙过来冲辕轩昭嚷道：“辕轩大帅！我手下的兄弟就住在最后一排窝棚区里，他们很可能会被虏军剿杀，咱们快去支援吧！”

辕轩昭闻听此言，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被虏人屠戮了，不过与情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是以大手一挥，众人立即拐了个弯，迅速朝着最后一排窝棚跑去。

焦炳忠率先跑进帐棚里，进去一看就傻眼了，果然不出所料，横七竖八躺在地铺上的，全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足足有上百人之多，他们的甲衣战裙头盔，全都规规矩矩的挂在衣架上，一些人只穿条大裤叉子就被抹了脖子，另外一些人则是光着屁股，全身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毋庸置疑，他手下的兄弟应该是在睡梦之中就被全歼了。

呆怔片刻之后，焦炳忠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嗷嗷呕吐了好一阵子，突然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兄弟和他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本想着带着他们弃暗投明，将来在炎宋皇朝谋得一官半职，之后光宗耀祖衣锦还乡，没想到却一个个身首异处，全都成了冤死鬼，最令他心痛愧疚的是，这个勘害他们的始作俑者，说到底就是自己，这让他情何以堪？

邓怀义上前轻抚着表兄的后背，本想安慰他几句，刚准备张嘴还没等发出声，不料，焦炳忠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突然回过身一拳打在他的大脸上，随即抬脚狠踹了过去，邓怀义冷不防连遭两次袭击，一屁股跌坐在一具尸体上，半天没有起来。

焦炳忠有气没处发泄，自然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向了自己的表弟，如果不是他跑来蛊惑自己，也不会闹成现在这副熊样子。

辕轩昭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使，毕竟焦炳忠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兄弟，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是以任由他撒泼发脾气。

邓怀义捂着半边肿脸不敢发火，只是拿眼睛看向辕轩昭，过了片刻，辕轩昭才叹了口气道：“老焦啊，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等这场仗打完，我保证厚恤他们的家人。”

闻听此言，焦炳忠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辕轩昭面前哀求道：“辕轩大帅！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妻儿老小吧！”虏人向来喜欢斩草除根，既然已经对他们下了毒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

辕轩昭眉毛一挑道：“你们的妻儿老小现在何处？”

焦炳忠哭诉道：“我们本来是德顺军的巡城哨兵，妻儿老小全都安置在颍州城内，如今可如何是好？”

此时南面两军喊杀之声响彻云霄，而且越来越近，看来永靖军已经抢滩成功，双方正在岸上激战之中。窝棚区里的数百名役夫早就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了，他们像晕头鸭子一样嗷嗷乱叫着四处逃窜，有几个人没头没脑的闯进焦炳忠等人所在的帐棚里，一见满地都是死尸，吓得哇的一声扭头便跑。

辕轩昭一把将他拉起来安慰道：“老焦，别担心，我们就是奔着颍州去的。我听邓将军说，前几日是你护送新任南颍县令前来赴任的，可有此事？”

焦炳忠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道：“确有此事。新任南颖县令名叫屈作成，他原是颍州衙门的一名主簿，我们俩关系还不错，是他主动向德顺军统军使请求借调我们来的。辕轩大帅，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攻打颍州？”

辕轩昭笑道：“老焦，这个事情可急不得，我们得到颍州城里将敌情打探清楚，才能决定具体攻城时间。”

事实上，辕轩昭今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南颖县守淮的这点儿边铺虏军，根本顶不住永靖军堪堪一击，他之所亲自带人提前夜渡淮河，其实就是为攻打颍州做准备的，而焦炳忠和新任南颖县令的关系，正是辕轩昭想利用的关键要点。

就在辕轩昭和焦炳忠谈话的空当，墨元瑛、墨家八雄以及五十名靖卫营武者都没闲着，他们把衣架上挂着的头盔甲衣等摘下来换上，摇身一变，全都成了金源帝国边铺汉军的士卒。

焦炳忠揉了一下红肿的眼睛，疑惑不解道：“辕轩大帅，他们换上这身甲衣准备做什么？”

辕轩昭顺手从衣架上摘下一个宽沿笠子帽扣在头上，十分认真的问道：“老焦，你看我们像不像你手下的兄弟？”

焦炳忠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想扮成德顺军士卒混进颍州城？”

辕轩昭闻听此言，重重的点着头道：“老焦，你不是想营救你们的家人吗？那就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