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虎吃人（2/2）

“所以我说你笨，你现在可是深圳处的经理了，你看处里当经理，当主管的，就你最穷。我们这种建筑企业，当了经理工程密集，那里没机会呢，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呢!这次称菜籽我给你送了一个加重秤砣来，一斤称处一斤一两，几百万斤称处几百万两，也是几十万斤呀，就是你的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安全保障，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要说这种机会，领导们就是明起搞钱，下面谁敢说，出基地修了楼，深圳处的内部房，最关健的是处里的一些中层干部都在这里分得有房子，当时是交了一部分钱的。房子虽然是处里，但给中层部门有了户头，现在给他们办了产权，现在深圳房价听说要上涨，他们一转手，随便多得几十，上百万。

处领导一样呀，你知道处那个什么阁，哦，多对了，叫泉中阁，西沥河对岸，那环境多好呀!富人高档别墅区，一公司在那里修，处经理和以上人员有资格购买，说是市场价，那里单位里面内部补贴了多少，谁知道呢……

就你，这么老实，机会摆在面前!

赵高铁突然头皮发麻，拿上对讲机，没说什么，转身来到过磅处。

他肯定不会接过杨鹏的主意在这里时间称重时加量，他可比杨鹏高明太多，表面有时笨的人恰恰是最聪明的人，当了经理权利一下子扩展开来也如实感觉到了，真的机会太多了，贪污的机会多。

杨鹏的出现，像一根针深深地刺痛了赵高铁的心，头顶上天朗朗明天，谁说他做的事，想要做的事没人知道呢？月亮看着他。

赵高铁一句话不再说，黑着脸，看着过磅拉货的一切，到把杨鹏吓得哑了口，心里‘咚咚咚’直跳。

村委灯火通明，几个人正在往卡车上盖油布绑绳子。干体力活，体积大，一车运不走，要有来回好几趟，运输不停。村委大院装满菜籽的编织袋从小山似变得越来越少……

一整个夜晚加班事情有条不紊搞定，肖德军和处财务刘主管，还有一旁帮忙的杨鹏，拖着疲惫的身躯汇报了菜籽回收的实际数量:“750多万斤!”

这个数字和赵高铁估算的800万斤有点出入，和大抢收抛洒毕竟严重有关，但和理论值还算接近，已经很好了。

肖德军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他茫然无知般巡视般回望。

“赵经理，下回你项目部的事求求你千万不要叫上我，你这里都是实打实的干活，太累了，你说这种称重过磅，你非叫上我，我也是财务主管了，非说我来了保障。您干活我敢说都没有任何水分的，求你下回一要在领导那里点我的名下来陪你们干。以后您十项目部工程开工收款拨款，你的项目我处里财务第一时间给您安排……”

弄了一通宵的财务刘主管好多年没吃这样的苦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哭丧着脸向赵高铁求饶。

“刘主管，谢谢您和我们现场核对数量，有您在，局里，处里放心，我们更放心。我向处里给您请功；谢谢肖支书，您代表村里核实，全村人放心；谢谢今天从天而降的杨鹏过来帮忙，加班费记我十项目部，我给你发……大家都辛苦了，回去睡过好觉。”

……

回去其他睡了好觉没赵高铁不知道，但他做了一个熊吃人的恶梦。

梦是他小时侯南阳个动物园父母告诉过他的事情，莫名其妙留存在他记忆，长大成人，当上领导又跳了出来，在梦中清晰出现:

一只华南虎，已经绝灭的珍贵品种，按规定供给活物。即使灾荒日子，全市就它独一只华南虎，也得优先照顾，就像所有动物也要级别，按等级得到特殊待遇。负责饲养老虎的是一个矮个子，他和凶猛暴戾的老虎相处融洽。老虎也只认他，若他病了，旁人代班，只能隔着高高的铁笼将食物扔给老虎。他到大铁笼里，老虎有时还向他做出让游客惊吓的动作，只有他知道那是老虎在向他撒娇，表示亲热。他是饲养有功的劳动模范。

大饥荒了，劳动模范更是饥肠辘辘。熬了一年，未熬过第二年，他把该给老虎吃的活兔每星期留下一只，杀了自己吃。都说老虎并不完全是饿急了，才将劳动模范吃了，而是嗅出他身上有兔子的气味，才把他撕碎了吞进肚。但这无法解释老虎为什么要留下他的一只脚？公安人员研究几天，才弄懂老虎的动机是在有意警告接班的人，甭想偷吃该它的那份。

这个故事一直流传了很久，他小时候起南阳动物园，隔着铁栅栏看，父亲还指着那只老虎给他看:“喏，就是那只老虎……”

梦中那只吃人的老虎瞪着灯笼般的大眼睛，目光炯炯恶狠狠地盯着他，把他从梦中吓惊醒。

好像安全的村民群众隔自己有安全距离，谁也不知道他和肖德军可以回扣出的菜籽250多万斤，250多万元，可一旦沾腥，自己就是贪污犯……一定有无数只梦中那只吃人的老虎瞪着灯笼般的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随时要吃掉……

当贪污犯，可能娶得到魏倩，不当贪污犯，可能只得和远在上海最爱的女人分手……

赵高铁呜咽在深夜痛哭，尽量不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