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冥顽不灵老古板（2/2）

竹林之中有一小屋，以竹林取材，以卓玉心，蔺展颜二人之姓取名：蔺卓轩。

满满的又是羡煞天下的爱意。

离竹屋还有百步远的距离，幽闭的竹屋之中忽地传出幽怨苍凉的琴音，于林中飘荡，清冷，薄凉。

再也没有人会提起当年那跟在卓玉心身后的小琴奴，见了仙人容颜的蔺展颜都会尊上一句：论剑名士。

蔺展颜端坐在竹屋之中，炉香袅袅，琴音悠扬，手指纤细温润如女子，面前是那柄带在身边三十余年的精绝古琴。

三十年不变，指下仍是那首弹过千遍万遍的亡国之曲【沧澜月】。

只是指尖下微微多了些子女归家的愉悦之音。

蔺展颜长发披肩，垂至腰际，眉白如远处雪山，面润如及冠子弟，只是额头多了些这年岁的老人该有的皱纹，一头长发自发根及始，三分有二已经雪白如银，只有发梢一段还留有些青丝。

在这三个孩子眼中，如果说母亲卓玉心是通情达理的淑娴女，那父亲蔺展颜便是冥顽不灵的老古板。

在母亲面前，还可以打打闹闹，口无遮拦地开开玩笑，卓玉心不过是一笑过之，可是在蔺展颜面前，不论是谁，都不敢稍有放肆逾越家礼，只能是与蔺展颜一样，面容呆若木鸡，神情譬如铁板，更别说开上几句玩笑了。

在这一点上，与蔺展颜不同姓的三子卓子骞却是与父亲极为的相似，惜言如金，吝笑如银。

蔺旖旎常打趣卓子骞道：“小弟，再过二十年，你也就成了爹爹那样的老古板”。

三个人规规矩矩地跪在竹屋门前，异口同声道：

“颉狄给爹爹请安”。

“旖旎给爹爹请安”。

“子骞给爹爹请安”。

恭恭敬敬地扣头在地上，等待那一句从小听到大的‘起来吧’，来解脱礼数困苦。

蔺展颜一身暗白长袍，开门站在门口，看了眼三个孩子，柔声道：“起来吧”。

三个人缓缓起身。

不得不说，三个人虽然都敬重爱戴父亲，可是却痛恨至极了这繁琐的礼数，还是已亡去多年的蔺氏皇族的礼数。

文雅如儒生的蔺展颜从不曾发火，可是在他身上总有一种难言的气场威势让身边人连言语都不敢大声。

卓子骞始终不明白，蔺颉狄，蔺旖旎也想不通，沧澜国蔺氏皇族只剩蔺展颜这一人，他们三人体内虽然流有蔺氏皇族的血液，可终究是天司国的臣民。

一曲悲悯王朝的【沧澜月】弹了三十年不换，天司王朝的臣民三子在他面前要行蔺氏皇族之礼？难道蔺展颜还想凭一己之力恢复蔺氏皇族昔日辉煌？

痴人说梦。

蔺氏王朝早已随皇族一起亡去，他这般坚持，悲的是他自己，苦的却是卓玉心。

当年五国战乱平息，卓玉心为何要带领征战四方的盾甲军再回潮州？仅是因为这里是盾甲军的发源之地？

潮州离京城千里之远，天高皇帝远，权贵更是少的可怜，省的蔺展颜整天不知生死的拿出沧澜蔺氏皇族那一套惹得皇帝不开心，更省的那些惧于卓玉心两指劈裂宫殿而敢怒不敢言的大小官员偷偷谏言，私下絮叨，卓玉心看了也心烦，倒不如在这潮州边境之地，躲一个清净。

这一切，蔺展颜心知肚明，可他，还是我行我素，总觉得自己项上的脑袋是多余的。

若不是当年他与卓玉心私下里成婚，卓玉心携子对先皇先斩后奏，蔺展颜的这颗脑袋，还真就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