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2)
顺着隘道,马队缓缓往南走去,望着两侧的山峦向宁有些说不出话。脚下就是当年诸葛亮出祁山率大军进军陇右的故道。想到当年的金戈铁马,还有《出师表》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激动不已。路被马蹄溅起泥土,回头后面的尘土飞扬起来,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已入九月,又加是山中,好在穿了贴身的羊毛小袄。前头石敏和岑彪在聊着什么,似乎都各怀心机,他觉得人的内心实在很难猜透。这回入祁山,真是九死一生,保不齐岑彪翻脸,眼下只得跟着石敏亦步亦趋了。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因为喜欢诸葛亮,所以向宁记得这首《蜀相》,不觉间念了出来。
石敏也算个读书人,听得如此的好句,想到他以诗才闻名于太傅府,没有特别诧异。岑彪问他,“你徒弟嘴里念叨什么呢?”
“一首称赞诸葛亮的好诗。”
岑彪不由得大怒,“老子要是他妈见得诸葛亮,非把他脑袋拧下来,扒筋挖皮才是。”唬的向宁不敢说话,石敏冲他说道:“岑兄弟当年家住天水附近,诸葛亮趁文帝初丧时第一次入寇声势浩大,最后掳掠大批人口带回蜀国。他的父母就是在离乱中过世的。后来才到了我们陇右的门下。所谓鞠躬尽瘁也好,三顾茅庐也好。只是成了他自己的名声,试问这边境的百姓,哪个喜欢这个隔个几年就出来割走他们的稻子,把他们劫持到敌国的大盗。我想那边的百姓也不会喜欢没事就当兵送死吧。”
“当年他一死,老子率兄弟们在祁山大庆了好几天,这个祸害。我这帮兄弟都是附近的穷苦人,哪个不骂他。”岑彪说道,“好在这几年安生了,我们这营生才大起来,不然大军一过,什么也干不成。”
向宁紧了下手中马的缰绳,两条腿很是难受,就这么在空中悬着颠簸,他看了一眼那个在马背上的上弦使,正在一步步朝着死亡迈进,恐怕进了祁山就再难以活着出去。石敏问道:“她和你们结了什么仇呢。”
岑彪说道:“她想盗取我们祁山派的宝物。说是当年陇右剑派的掌门信物。结果被坎虎发现,随后下手杀了他。新月派本是以暗杀见长,又是夜色漆黑之中。我们难免吃了亏。”
石敏说道:“陇右剑派都不在了,那劳什子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吧,新月派掌门五使之一圆月,就是当年陇右剑派二夫人,老头子打小养的童养媳辛若。老二很早就过世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个女子撑起了陇右最后的大旗。其实她也不想想,我们掌门当年虽然在陇右位高权重,可是素来独行独往,没有参与到夺嫡的事情中,这祁山派完全是新立门户,怎么会稀罕那个。”
岑彪的一个副手问道,“大哥,那信物是什么玩意。你见过没。”
“没有,听说是一块玉佩,挂在脖子上的。我看最大的可能是这玉让少宗主带走了,石兄该最清楚。”
石敏只是微微一笑。“我哪里知道?”
向宁觉得胸前好像挂了块永久不化的寒冰一样,仿佛要把人推入无底的深渊。
山中不起眼的村落正值落日一方,屋檐被夕阳落处的黄天衬出明明朗朗的轮廓,远处每一个山头都渡了金。这地方充满诗意又特别悲伤。牵着马走进村落中,每个人都很和蔼,冲着他岑彪打招呼。向宁本是以为门派该是建在山上的层层机关,易守难攻,眼下只是个平凡的山村。他看到甚至有两三个孩子在四处玩耍,让他回忆起向家村的生活。
岑彪冲着石敏说道:“怎么样。”石敏笑了笑,“适合养老,我喜欢这里。”他挥挥手,手下都各自走开回自己家去了。最后仍留下五六个人,还有向宁两个,上弦使。最后走进了一个大院子。把众人安顿好了之后,他起身离开。
“我去通知副盟主,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昔日的雄狮眼下裹着毯子卧坐在席上,胡子久未梳理杂乱无章,眼眶深陷,不过目光依然凌厉的令人害怕。成威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十年,作为一方霸主,这个村落的每片土地和每个人他都了然于心。无论在陇右剑派作为独挡一面的大将,还是开宗创立这祁山派,凭借过人的胆识和独步武林的那杆真龙枪,从没感到力不从心。今天似乎是真的累了,身后就是自己的兵刃,原来每日清晨都练一遍七十二路舞阳枪法,最近的一个月也荒废了。似乎更喜欢休息,更喜欢坐着不愿动弹。这病大概也拖不了多久吧,他想。
旁边坐着自己的老助手,乾虎沈庭,一个高瘦的男子,比自己小五岁,一派书生模样。二十年前就跟在自己身边。岑彪正和他们两个说着石敏的事情。
“庭弟,你怎么看他们这两个人来。”
“我觉得可以留下来,并且石家是陇右剑派世代的郎中,要是他治大哥您的病说不定能好。”
成威长叹一声:“这两个人留不得的。石敏的手段现在你也得知了,简直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个少年出口成诗,也不像个跟班,恐怕他们是对这祁山派有所图谋。”
“大哥,人不能乱杀。”沈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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