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英雌救美”?(2/2)
“撤!”
丝罗娜没意识到自己生平次杀人,竟然是这样赤手空拳完成的。她从远处看到要解救的男人命悬一线,因为没有武器,便俯身弯腰,使用一边的拳头从那人的额角要害攻击。此时她手里拿着的如果是刀剑,便连头颅也轻易而举就割下。
完全没时间停下观察四周的动静,正如迪墨提奥同样能在雷霆一间把神山上的丝罗琳救起,帝国的小公主一扯缰绳,让奔过头的月光绕个大圈再次转向,自已毫不犹豫地使出“镫里藏身”的高马术,往地上的青年奔去。
地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疾电狂风般出现的青马,看着上面因度过快而无法分清性别的人,如魔似幻地把他们的老大一击而飞,然后掳走了即将成功击杀的目标,进而化成雪尘中的一抹青烟,空余蹄声点点,最后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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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银翼最凶险的时刻,他不一定会说是这次半途上的被截杀;但追究起他最不甘心的一次脱险,这回确实可排得上前几名。
“蠢女人,回来干什么?我可不跟你说谢谢。”
“闭嘴,抓紧我!”
头次作为主导者,截着高大的男人骑在疾奔的马背上,丝罗娜感觉不到技巧的要点。身后的人伤筋动骨,软塌塌压在背上,整个重量都靠了过来,试想她还怎么能保持正确的骑姿。
“那点小重量不算什么。”
“躲在别人体内睡觉的家伙说得倒轻巧。”
“本来就比男人力量大,有这样的天赋没资格装小鸟依人。”女亡魂最近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呢,丝罗娜咬牙咧齿了一番。
差点就进入昏迷状态的青年,当然不可能探知身前少女内心与某魂激烈的交流。他全副身心紧紧挨着少女身上丝滑的獭兔外套,对方秀因为帽子的掉落而披洒下来,梢如名为幸福的触手,带给他脸脖一片舒舒痒痒。虽然没有平时拥她在鞍前时闻到的芬芳,但此刻死里逃生,一种境地瞬间逆转的侥幸替代了所有的情感,用如坠云端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你把我勒太紧了!”
“我受伤了。”
“……算了你抱稳就好。”
月光根据主人的指示,缓步小跑到林里绕行几圈,隐藏行踪。如果不这样做,仍未消融的薄雪上留下的轻痕一样会把追兵引来。
“我跟你说,我是方向白痴,你要是还有力气赶紧指个路,我们要走出这个林子才能入城哦。”
“……别在意,再一下就好了,”就像是趁机撒娇的孩子,他有气无力地继续倚靠在她的背上,低沉略哑的嗓子梦呓似地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斯诺维娜、斯诺维娜,只是每次都习惯了这样喊,没想到真的来救我了。什么时候高傲的女神也愿意重临眷顾她的信徒了?”
“救你的是我,可不是你们信奉的什么女神。”丝罗娜有些不满被不在场的神灵抢功,嘟了嘟小嘴,突然从手上传来濡湿冰冷的感觉,低头一看,才大叫糟糕。
“该死,流了这么多血。”
“你先帮他包扎一下吧。”
包扎是没问题,丝罗娜摸出银翼脚上藏的小刀,把他身上的精棉衣割成条状,尽力处理他左臂和背上多处的伤痕——她救人的时候可没空把地上的包裹也拾起来,而且,栗壳好像也被箭扎成刺猬倒毙路上了。现在没有任何的药物跟绑带,用石头上的雪水擦一下伤口先包起来,即使会烧什么的,也只能是等到入城再说了。
“啪啪——”丝罗娜甩了两巴掌让伤者清醒了点,简明扼要地问道,“从我们前进的方向进了林子后,应该往哪一边才能穿到别斯达、达、拉达城?”
拗口的名字,以后还是叫糖城吧(柏斯语,别斯达拉达,“流淌的糖”)。
“往南,往南就行……”仍然是软绵无力,才说一句就又失去意识了。
“天这么冷,你叫他这样赤身**的怎么办?”
“他衣服不都在身上了嘛。”棉布带子一根都没浪费。
“变绑带了。”所以就不能叫有穿衣服了吧?女亡魂提醒着。
“我是不会把大衣让给他穿的。”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姐妹相称好了。”
“你、你、你简直就是恶魔!”绝对是上当受骗了,丝罗娜对天长叹。
“呃——你难道不知道,女人跟恶魔在古奥玛森语的诗歌中是可以互替的词语吗?”
“瞎说!”
“不信打赌。”
“瞎说!”
“对了,你把袍子上下分成两半,一人一半不就行了吗?”
“……月光身上有露宿用的毯子!”——
“是谁说回去就能有钱、有武器、有地图的?”
受伤的银翼,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状态。天气仍然寒冷,身上的外创完全止住了血,但显然更困扰的应该是内伤。丝罗娜在女亡魂的唠叨下,不但帮他包扎好伤口,还捋下低垂的树枝上薄薄的积雪,帮他擦干净了脸,结果自己的手都冻红了。
“不是已经知道往南走就可以了嘛。出这片林子,应该就有人烟。”言下之意是说,如果凭小公主自己的判断力,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丝罗娜扁起小嘴,作不齿状:“既然可以提醒我有人袭击,自然能探知周围的情况。不肯指点我一个人走出去,而非得去救人——说吧,理由?”
一个沉睡中的人,即使他双手已圈好前面的骑手,任由他在后座不倒翁似地晃晃悠悠,都是极其危险的。少女骑手不得不把身材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人安排到前座上,让自己一手拿缰绳一手护住他,真是有够累呛的。
至少,口头抱怨一定少不了。招揽此事的家伙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么?
“那个……那个,啊,好冷,我先睡一下!”
“又来这套!”
“……”女亡魂沉默不语。
“呼吸都变白色的了~~”丝罗娜打了个寒碜,认命地考虑往后的事情。人累马乏,还犯困。月光身上带着一张露宿时的毯子,暂时贡献给身体开始有烧症状的银翼;还有小袋红萝卜,一个已经喝水的水囊。
哦,对,怀里揣着三张薄饼,不用去跟月光抢红萝卜吃了。
“你倒是悠闲,”看着月光刨开薄雪吃着下面冻着的苜蓿,丝罗娜真羡慕它的适应力,“听着,我们必须在入夜前找到有屋顶跟地板的东西,或者是一堆火。”
月光像是听懂地抬起头,停止吃东西的动作。丝罗娜一勒马索,往南边的方向继续前进。露宿的毯子在身体烫的伤者身上,两人身上都没了火石,唯一办法就是向着陌生的方向继续前进、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