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夏雨（2/2）

那是一个暑假，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编写不着边的日志，在空间里卑微的诉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月光好寂寞，照着无能为力的我，全力去搜索温柔的下落……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夏雨。

用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后，便听到她伤心欲绝的哭声。良久，她止住了哭泣。她叫我去偏僻的学校后门找她，她有话对我说。

我匆匆的赶到时，她已经站在那儿，看着她哭肿的眼睛，觉得她苍老了很多。我问怎么了。她泪水又滑落了下来，伸手抓紧我的手臂，带着惶恐说：“我怀孕了，我好怕。”我瞬间石化……原来心痛到极限时不会像电视上那样吐血，晕倒。我明显的感觉到世界静止了六秒，仿佛我的呼吸停止了六秒，接着胸口传来抽筋般的疼痛。

蒙科百，你是个混蛋！

我平静的问道：“蒙科百知道吗？”她点头说：“知道，他叫我等他，他给我凑钱流产。可过了一个月了我越来越难受，他的电话关机很久了……我该怎么办？”说完，眼泪又断了线。我扶着她的手说：“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告诉我。”她只是摇头……我终于爆发一把甩开她的手吼到：“够了！和我说！”她又呆呆的望着我，眼神迷茫而无助，长睫毛上挂着泪珠。我心软了下来，柔声对她说：“和尧哥说，尧哥帮你搞定，不怕这不叫事，是事也一阵就过了。”……

把她送回家，半个小时的路程后，我按响了蒙科百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说我是蒙科百的同学，她热情的邀请我进家了。蒙科百的妈妈说：“小百转学去外省的体校读书了，他体育好……”我听了前面这句话，心里突然被愤怒填满，然而也有卑鄙的喜悦。

知道蒙科百丢下她跑了，她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许突如其来的一个又一个伤害让她措手不及。我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心如刀割，勉强对她笑笑，说：“不怕，还有尧哥！”她突然掉泪张开手臂使劲的勒着我哭，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让我眼睛也红了。

两天后，我凑齐了两千元，捏紧了这笔救命钱，来到她家楼下。看着楼梯口她缓缓的出现，容貌比以前更憔悴，手腕上横着触目惊心的疤。我看着她手腕担心的问：“你爸妈呢？”她把手背到后面说：“他们出去海南旅游了，我因为……没去成。”接着她叹了口气说：“不怕，我不会死，不会再干傻事了，我还有那么远的路，还有我最爱的海南没去过呢！”我说：“以后尧哥带你去。”

医院，人流科，我们在医生充满鄙夷的目光下签了手术协议。一个小时后她被推进了手术室，接着里面传来揪心的痛哼声，我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站着，拳头紧握。终于，她被推出来，眼睛微闭，*惨白，虚弱得令我心酸。

三天的住院时间，我贪婪的陪着她，努力的逗她开心。她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种透着爽朗干净的笑。她只是嘴角上翘，眼睛却充满了忧郁。

出院，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我努力的帮她复习功课，她也不再叫我尧哥，她说：“邵羽尧，把我功课补上，咱要重新生活！”说完开心的笑了。我也开心的笑，甚至比她开心。

我又搬回她的后面，陪她说话，只是她没有以前那样爱打闹。突然变成熟了，很安静。

不知她的事从哪里传到了学校。她路过哪都有小声的议论，和怪异的眼神。

她更痛沉默了，时而望着窗外默默流泪。班里只有我和她说话，她问我：“你不怕吗？”我伸手*她的头发说：“怕什么？我们不理别人，再坚持一年高考后就能离开这个城市。”她的眼神又坚定起来。

食堂，她不小心把一个女生的饭盒弄翻，那个女生突然大骂：“脏东西！”全食堂的人都像她看来，接着又是可怕的议论声。站在远处的我把饭盒扔下，给了那个女生一个耳光，我第一次打女人。

然而夏雨也跑出食堂，我没追到。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不应该留她等我打饭，恨自己没追*。

晚自习，她没来。电话关机。第二天她没来，电话关机。第三天她没来。电话关机……

我开始在她家楼下等她，她家的灯没亮过……

九天后，我接到一封信。是她。

尧：

接到我的信时我已经来到另一个城市。我爸妈离婚了，他们骗我，他们没去海南，而是用那段时间来争家产。我被分给了妈妈……

我生活得好悲哀，被一个个我爱的人骗，被他们抛弃……

只有你不会骗我，在我被抛弃时，你保护我；在我伤痕累累时，你安慰我，鼓励我；在我被嘲笑时你没有离开我。我的心被你慢慢的解冻，慢慢的滋润……

我离开这座城市希望能离开那些回忆。唯一不舍的就是你。

我知道你深爱我对吗？真正的爱不是那些华丽的言语和物质，你给我的是纯朴的付出，无可取代。你说高考后我们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当时，我把你当成能陪我走一辈子的男人。可那个女孩说得对，我是脏东西。她的三个字把我击得体无完肤。我脏了，配不上你。若和你在一起我会自卑，我不能在别人鄙夷的眼神下陪你走，怕把你也拖下这可怕的污水。

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迟来的爱，如果有来世，我用苍老疼爱你。

雨。

快要高考了，我麻木的看着倒计时的一天天减小，看着前面她留下空位微笑。夏雨，若能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看着她那封信上寄信的地址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