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青花瓷（2/2）

我狠了狠心，回圣上，此女确有其人，正是杭州丝绸大户赛正之女，赛明珠。

痛心疾首，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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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又下起了小雨，朦胧的别有意境在其中。

迎接我的是明月，她说家中近期有喜事，我来的得正巧。我回，难到是你要出阁？这话引的明月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她说，妹妹出落的水灵聪明，这亲，自然是她的。

我觉得，明月这一番话是在嘲讽我的愚蠢。

客堂，一盏茶的功夫，世伯回来了。世伯看到我很开心忙拉住我的手忙问，贤侄，你怎么来了，你大哥前些日子来提亲，才到几天。话刚到，大哥便从后堂出来了，看到我又露出爽朗的笑声。他说，二弟，我本是要告诉你的，谁知你去了京城，我便先行到世伯家提亲了。我冷笑的回，没关系的。我转向世伯说，恭喜世伯了，明珠要进宫为妃了！

世伯大为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圣上看上了明珠。一时脸上居然不知是喜是笑。而大哥，刚毅的脸上没了笑容，甚是怕人。我今天才知，原来大哥不笑的时候，他的脸是那么的吓人。

李公公等得有些不耐烦高着音调说，行了，别多说了，快请贵千金出来接旨吧，日后成了贵妃你们赛家一定更加发达的。

世伯忙陪笑点头，差人唤明珠出来。我偷偷的看大哥，他额头青筋跳动，强忍着打死公公或者说打死我的怒火。

可是，我堵定，他不敢。

半晌，明珠妹妹从后堂里款款而出，亦如我当初见到她的样子温婉可人。可是当她看到公公后那恬静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跪在地上听着公公的宣旨，抬头看我时满眼落没。我的痛更无法诉说。明珠妹妹，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们设我在先，让我用情至深，所以恨意之大。

公公说，请明珠接旨。

就在这时，大哥冲了上来，他说，赛明珠早已有婚约，请恕不能接旨。

客堂越来越静，家丁侍女悄悄的散了，怕是会央及池鱼。我一身的冷汗，大哥这是在玩命！他对明珠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公公生了气，声音调子更高，像是替龙颜发威。放肆！你是什么人，这接旨可由你胡闹？圣上说如有闹事者可先斩后奏，来人，拉出去斩了。

几名卫士带刀入了堂要拉起大哥，我心是一惊，必竟是亲大哥，我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我没想到解围的人是明月，她说，如果明珠不进宫赛李两家必是永世不得翻身，既然还未过门不如让她去了吧，这婚约只能就此做罢。

话毕，明珠跪在地上磕个响头，接旨。这一个响头落地之起久久没有抬起。

公公扶起明珠收起了高傲的口气，小姐快起，日后在宫里小姐对老夫可要多担待些。

公公自是明白眼前这美人前途无量啊，仅凭瓶身画便入了宫。

7

我在房间里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大哥现在会是个什么心情？我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的痛心！只是疼，疼到麻木。

咚咚咚，门外，明珠敲开了我休息的房门，一脸委屈的看着，脸上写着无数个疑问。我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的意思，如今府里还住着几位公公，让他们看见如何是好。

她质问我，为什么告诉圣上画中女子确有其人的人会是你？

我目光依旧冷硬，不愿与她对峙，怕这么一看就再也冷不起来。

她依旧逼问，你跟我的约定呢？你说你会带着有我的青花瓷来提亲的，为何来提亲的是你大哥，而你也来了，却是这种结局。

她还是激怒了我。

我大声反驳，你和我大哥早有婚约，你为什么用美人计让我找到灵感，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明珠被我的歇斯底里吓到了，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美丽的面庞掉了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像被冬雨击落的牡丹花。她说，我从来不知道我和你大哥有婚约，我只知道你我曾私定了终身，从小就是，你曾两次答应娶我，可却落个这种结果。

你不知道？我……我傻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明珠甩袖离去。我这才明白，有些误会解释清了也无用。

皇上的旨意以下，谁敢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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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红色喜帕，红色较子，红色吹打喜乐的队伍把明珠送上了去京城的路上。我躲到了江南某小镇，不想见人。明珠恨我，我更恨我自己。

我时常借酒安慰自己，从此明珠便会锦衣玉食，集天下宠爱于一身，一定会比跟着我好。于是我天天借酒浇愁隐居山中。

数月后的我，颓废的不成样子，躲在深山老林与野人无异。

经常来陪伴我的是明月，她依然会缠着我为她作画，我不语，只是吃带来的好洒好菜，然后睡死在醉梦中。

今天，明月又来了，她遣走了丫环说，木子哥哥，平日里央求你为我作画你说什么都不肯，今天不同，明日我便启程入宫看望妹妹，希望哥哥你能为我画一幅画像，我便送给妹妹，以解她在宫中思亲之苦。

我放下酒杯点头应许，铺好纸墨准备起笔，明月依着楼阁摆好了姿势。

相比之下，明月身体丰润多了，不像明珠瘦弱却显得精巧。明月的眼神风情的撒了过来，我不敢多看却不得不看，于是，她的笑容便更加大胆。她的举手抬足间都是风情的意味，不知怎的，我想到了明珠清丽脱俗的一面。手一抖，画笔掉在了画纸上，浓墨正染了明月的脸颊。

明月大惊，气愤印着她的脸。我以为她会责怪我的不的用心，谁想她大声的说，我哪里比不上明珠？我回，不是比不上，而是，你不是。

明月的脸越来越青，那风情万种温柔的样子无影无踪，她撕烂了我的画，甩袖而去。

我想，她在也不会来了吧。

9

明月果真不在来，也断了我的酒源，我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酒，却发现，身上已无分文买酒，干脆睡过去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醉梦中我好像看到了明珠，她笑着对我说，木子，我看到青花瓷了，很漂亮呢，记得用它来向我提亲啊。我点点头，醉熏熏的迎了上去。突然，有人狠命的摇着我，恍惚间看到大哥。大哥好像在说，如你所愿，你拆散了我们，让明珠成了贵妃，在宫中过着奢华的日子。我苦笑着，大哥恨我是应该的，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明珠于我早以私定了终身，即使没有皇上大哥也是娶不了她的，因为她会嫁给我，可是我却……我笑大哥，你不会就为这事特意从京城赶来找我吧？

大哥拿出一把刀，寒光凛烈，我突然清醒，大哥这是要做什么？要亲手杀了我？

木子，不要怪大哥，你必须死。

为什么？我自知对不起大哥，如果必须是我死的话，我可以自己结束自己。

大哥的手越来越颤抖，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大哥的眼泪，都说男儿以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说，后宫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事比比皆是，所有嫔妃都容不下明珠，圣上知道明珠心不系他的，是因为她在民间有一段情。有小人以此在宫中兴风做浪陷明珠于危险之中，你知道的，唯有你死才能救明珠。如果明珠失了宠便会孤老在宫中直到死去，你到你想明珠是如此的命运？

大哥把刀扔在了地上，示意让我自己动手。

我笑了却是哭着，尝到了咸咸的泪，原来是这般的涩。也许，我死了明珠便会忘记我，皇上更会恩宠她。

我握着发着寒光的刀，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我对不起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自以为是，世伯和大哥还有明珠都未曾设计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以为的。因为嫉妒，嫉妒当年和明珠定娃娃亲的人不是我。

是我的恨，悔了所有的人。如果我死能挽回一些幸福，我愿意，我狠了狠心举起了刀用了的刺了下去……

大哥死死的抱着剩最一口气的我，哭着，没有声音。

迷糊中，我看到管家跑向大哥，他说，宫里传来消息，赛家二小姐她抱着青花瓷瓶跳下了护成河。

怎么会这样？

听说，赛家大小姐借入宫探望之即逼死了二小姐。大小姐说，唯有二小姐的死才能救二少爷，否则圣上不会放过二少爷的，这是权宜之计。所以，明珠小姐听了大小姐的话就从了。

听说，跳护成河之时，二小姐还不忘以死明志，让小人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她的心只系圣上，一切与别人无关。所以……圣上并没有追究下去，保全了赛家的名声，还有二少爷的命。

我再一次听到大哥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后一次。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仿佛又看到了明珠笑着对我说，木子，我看到青花瓷了，很漂亮呢，记得用它来向我提亲啊！

牡丹花开花败，谁还记得这世间有一段让人惆怅的感情，都是惘然。

一切去的，太匆匆。